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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黥鹿

: 蘇珂

 

文案 :

    蘇珂重生後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繼父的猥褻,他瞄了一眼自己這稚嫩的小身軀,只能感嘆這世道人的特殊愛好。蘇珂重生後遇到的第二件事就是見到了自己的大英雄,那個只能在春夢裡見到的男人,他舔了舔嘴,又瞄了自己的小身軀,只能期望大兵能有特殊愛好。

    文中所涉及的部分軍隊什麼的不深究

 

 

第一章、夏蟬與死亡

 

  「錢已經拿到了,是不是……要把他放了?」

  「放什麼,扔在這裡就得了。」左臉頰上橫縱一條猙獰的疤,一臉匪氣的男人踢了踢昏迷在地上的孩子。

  毒辣的日頭,悶熱的貨輪裡,年幼的男孩睜開紅腫的眼,模糊的看向四周。他發現那些綁架他的歹徒已經不見蹤影了,破舊的桌子收拾的很乾淨。

  男孩的手還被麻繩綁著的,長時間的禁錮使得他的手臂充血泛麻,綁匪對待他的態度並沒有看在他只是個孩子而寬容,在這三天內,除了少量的水之外他什麼食物都沒有攝入。

  腹部的空虛,身體的難受,使得小男孩不禁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嗚咽,儘管他一直試著堅強,告訴自己不能哭,但此時卻是再也忍耐不住了。

  迷迷糊糊的哭了一陣,似乎聽到了腳步聲。

  是爸爸來救我了嗎?

  男孩努力的睜開眼,只看到一雙軍靴跑向自己。

  「找到了。」沉靜的聲音響起。

  莫黥鹿小心翼翼的割開麻繩,雙手搓揉男孩充血的手臂,輕柔的把孩子抱入自己懷中,看著男孩臉頰上的淚痕,不禁低憐道:「沒事了,沒事了……」

  男孩抓緊莫黥鹿的衣襟。

  夏蟬在樹上鳴叫,蘇珂煩躁的翻了個身,最終還是因一身燥意翻身而起。揉揉腦袋,穿上褲子,光著上半身赤著腳就來到了廚房,蹲在冰箱前,蘇珂捏了一塊蛋糕往嘴裡塞。

  陽臺的門窗開著,溫熱的風吹鼓著海藍色的窗簾,蘇珂填飽了肚子,就躺在了鋪在地上的涼蓆上。仰著頭看向天邊處,刺目的太陽暈的他睜不開眼。

  他又夢見了那個人。

  孩童時的那個英雄。

 

  …………

 

  「珂子快跟上來,胖牛帶我們去抓小蝌蚪!」

  遠處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搖擺著手,蘇珂蹲在地上,玩著狗尾巴草上的毛,無趣的搖搖頭,說道:「我不去,你們去吧!」

  「那好……我先走嘍,回來給你也帶點小蝌蚪。」男孩失望了一下便擺擺小手,跑的一溜煙。

  蘇珂擼掉狗尾巴草上的毛絨,細短的手指上黏糊上了這些短毛,刺刺癢癢的。撇撇嘴,拍了拍手,站起身來。兩三步走到了不遠處的小池塘邊上,就這水光照著臉皮,蘇珂扯了扯自己的臉,稚嫩的一張小臉,沒有一點棱角,有點泛黃看來是沒吃好,他摸摸自己的細胳膊細腿。

  正想著怎麼補補時,身後便傳來了蘇母的叫聲。

  「阿仔,回去了。」蘇母已割好了青草放在木籃子裡,木籃子背在身後,泥地有些不平,蘇珂踮著腳跑過去,接過蘇母手上的鐮刀放在身側。

  「快些走,回去後還要餵馬,大廣也不來幫幫忙,時間長了他越來越不像話了……」走回去的時候蘇母在旁邊嘮叨,蘇珂不發一言。

 

  …………

 

  隔壁的孩子都結隊出去抓魚,山裡的小溪格外清澈,溪水汩汩流過,溪石也被刷的乾淨圓潤。那天的男孩叫做方圓,他和蘇珂的關係不錯,今天又來叫蘇珂出去玩。但這幾日蘇珂都懨懨的不想動,搖搖頭說是不去。方圓一臉失望,回頭又說會給蘇珂帶自己捕的魚來。

  蘇珂躺在家裡的草場上,青蔥的草地被蘇珂壓著,不遠處是家裡養著的牛羊馬。他眯著眼,感受著眼皮上暖人的光,心情難得的放鬆。

  他來到這裡已有一個月了,生活也從開始的不適應到了現在的習慣。放牛喂草,偶爾還能夠曬曬太陽,成天懶洋洋的,沒絲毫精神。蘇母看著這樣的蘇珂也只覺得兒子病還未好,還需修養。

  蘇珂來到這裡後的日子其實是不自在的,他覺得自己死的窩囊,如今得了重生卻也不能和人說,怕這的人當他是妖怪。

  可他心中不甘,他始終是記得那日的。

  屋外的蟬聲吵得他煩,便穿了鞋出門去。他還在上學,平時也就打打短工,掙點零錢,他身上兜著兩張一百,再多也就一部手機。走在街上一看就知道是窮酸學生,卻不料還是遭了劫。

  他被人劫持,刀頂在後腰,他失措,被後面的人帶到了巷子裡。身後的人身上帶著一股煞氣,頂在蘇珂腰上的刀進了些,狠戾說道:「把身上的錢都交出來。」

  蘇珂摸透了身上的口袋,也就兩百,那後面的人不相信就怎麼點,便沿著蘇珂口袋搜,摸出了手機,手裡掂量了下,放進了自己衣袋。理應這樣搶光了身上所有錢財,蘇珂就安全了,可誰知他看到了身後人的臉。

  永遠忘記不了的疤痕,猙獰在臉上,那是他幼時最可怕的記憶,曾經無數個夜晚都做過關於這個男人的噩夢,幼年時候的綁架始終是他揮之不去的陰霾。

  蘇珂開始掙扎。

  之後,身上早已背負了多條人命的惡鬼,早已不怕再多一條,他操起手裡的刀便朝蘇珂刺去,連刺數刀。

  陽光很燦爛,打在人臉上是生生的刺疼,明亮的讓人流淚。蘇珂從草地上起來,抹了一把臉,抖了抖身上的草屑,他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是大廣穿剩下的,大衣服在男孩的身上顯得大,空蕩蕩的垂著,更顯得蘇珂纖瘦的體態。

  日上三竿,大廣才從床上起來,他是蘇珂的繼父,蘇母嫁給他的時候,這人還是精神的,一張方臉,笑得格外燦爛,可後來就慢慢不行了。接觸深了,這惰性就藏不住了,仗著祖上留下的農場地開始不幹活,大大小小的事兒都是蘇母在幹,這人像個大老爺似的懶在家裡,不動不走。

  蘇珂對大廣的印象不好,冷著一張臉看著他,也不叫人。大廣抽了口煙,穿著一條皺巴巴的四角褲,光著黝黑的上半身,來到蘇珂跟前。

  蘇珂手指微微顫抖,他強忍著怒意,抬起頭逼迫自己冷靜,不出所料,對上大廣渾濁的眼,他看到了男人不加遮掩的貪婪慾望。

  他知道男孩是怎麼死的,那個與自己擁有相同名字的男孩。

  當蘇珂一身的傷痕從山下站起來,一步步爬上來,手腳滿是血的時候,不屬於他的記憶一幕幕浮現。往日裡繼父對於男孩的猥褻,那種噁心的如同爬蟲的視線在男孩身體上滑過,繼父粗糙的手在男孩稚嫩的繼父上留下的紅印,他趁蘇母出去的時間摸弄男孩的身體。

  男孩的每天都是煎熬的,而繼父也因為心中的慾望終於忍不住,想要真正得到這個男孩,他把男孩帶到了山上,開始進一步的侵犯。撕破衣服,露出幼小的軀幹,欣賞著孩子的恐懼,這些都讓他興奮。

  那種毛骨肅然的感覺,蘇珂現在都無法忘記。

  最後因那個男孩的反抗掙扎,使得他掉下了山坡,也得以讓蘇珂重生。

 

 

第二章、識破和猥褻

 

  「大廣快過來幫我拿這個,重死我了!」正巧這時蘇母回來了,她背了個重重的筐子,大廣像沒聽見,瞄了蘇敏榕一眼,沒去幫她而是回屋了。蘇母罵了大廣幾句,蘇珂看不過忙過去,把筐子拿下來,裡面都是一揪揪的草挺沉的。

  蘇母不經意問道:「剛才你們在說什麼呢?」

  蘇珂搖搖頭,不說話。蘇母看他沉默的樣子,嘆了一口氣,摸摸蘇珂的頭,說道:「你這孩子怎麼變得這麼沉默了,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蘇敏榕和蘇珂說了一會話,就回去幹活了。蘇珂在蘇母的眼裡還是個病人,蘇母不放心他,不准他做事,蘇珂坐在草場邊的草堆上看著自家牛馬吃草。家裡農場裡的母馬生了一頭小馬,小傢伙一身黑色,就只在頭上一撮的白毛,長的很俊,不過吃草的樣子很呆。

  草堆很高,蘇珂坐在上面正好看到前面一片景色,田野農作,山田間的牛羊放養著,在這不時牛羊馬叫聲中,遠處還有一聲比之一聲高昂的列隊口號。

  這裡有軍人在操練,放眼望去,離農場不遠的一處,便是軍人紮下的地,一排低矮的土屋和一塊不大的四方地,那是新兵訓練的地方。這鄉下雖然偏遠,但環境好,空氣清爽周圍又安靜,訓練新兵選在這地方也沒錯,能把燥氣降下。

  晚上吃飯的時候,蘇母說要給大廣找一份工作,大廣沒吭聲,過了一會蘇敏榕還在說,他便不耐的摔了碗,從口袋裡拿了一根煙出來叼在嘴裡,不屑地看著蘇敏榕道:「有那麼大一個農場在還怕吃不出?我說你也別煩了,等那些牲畜大了點去賣了這錢不就又來了嗎?」

  蘇敏榕不喜歡大廣這種坐吃山空的思想,她嫁給了大廣就覺得自己是這家的女主人,本來她以前的生活過的就不錯,現在來到了這窮鄉僻壤的,她心裡本就不服,做著這些農活時也沒少抱怨。現在大廣這樣不思進取,她心裡更是恨,但這農場畢竟是大廣的,在某些時候,她是說不上話的。

  被大廣說了一句,蘇敏榕就沒吭聲了。蘇珂看了她一眼,把碗放下,道:「媽我吃好了。」說完便小跑出去了。

  蘇珂一個人跑了出去,從家裡出來沒走多遠,便聽到了汽車引擎聲,蘇珂詫異的朝前望去。就見三個魁梧健壯的軍人朝這邊走來,蘇珂停下了腳步,走在最前面曬得黑黑的軍人看到了他,眼睛一亮,大步朝他走來。

  …………

  皮膚較黑的軍人真摯的說道:「新兵宿舍那裡還沒騰出床位來,本來想著要在車裡湊合一夜了,大姐真是謝謝你啊!」

  「沒事兒!解放軍為了咱老百姓做了那麼多,這點忙算什麼。」蘇敏榕笑著,拍拍蘇珂的肩膀,「阿仔快去把飯菜熱一熱,大兵們都還沒吃飯吧!」

  蘇珂瞅了那最後的軍人一眼,便默默的去了廚房,這時摸樣稍白較之其他兩個矮一些的軍人笑眯眯的說了一句「我去幫忙」就朝著蘇珂走去。

  那軍人進廚房時,蘇珂已經點開了火,把飯菜熱上了,摸樣看著俊俏的軍人蹲在蘇珂旁邊,看著他熟練的動作,道:「想你這樣的孩子都早當家吧!那麼小就做這些了,真不錯。」

  蘇珂朝他瞥了一眼,不說話。

  「我叫李延珀你叫什麼。」見蘇珂不答,他又說道:「別不說話啊,我看你這孩子長得挺討喜的,才想和你認識呢?說句話嘛,恩?」李延珀蹲在地上朝蘇珂眨著眼。

  李延珀家境殷實,在學校裡成績不好,家裡人看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摸樣,就想著把他送到軍隊裡磨礪一番。三年過去,李延珀從軍隊裡出來後,身上的氣質果然不一樣,多了幾分英氣,走路時腰背挺得筆直,臉上的壞笑也少了,整個人穩重了不少。

  家裡人看著高興,又通過關係,把他安排了進部隊,現在李延珀也算是一名軍官,平時人模人樣混著日子過,這次和其他兩位到這裡來,也只不過是上頭的意思,讓他們來訓練訓練這一批的新兵。

  他見蘇珂還是不理他,心裡覺得有些沒趣,正頹喪的準備走時,沒想到男孩清朗的聲音就說道:「我叫蘇珂。」

  李延珀眯起眼一笑,揉揉蘇珂的頭髮,很是高興的出去了。

  蘇敏榕給兩位軍官安排在了一間房,還有一個和蘇珂睡一屋,這些軍人再苦的地方也睡過,對於蘇敏榕的安排很是欣然的接受了。大廣並不知道家裡來了軍人,他還睡在屋子裡,對於他這種不出現的舉動,蘇母並不在意,還竊喜他沒有出來,怕他丟了自己的臉。

  晚上蘇珂洗了澡,穿著一件寬大的T恤就出來了,進了房間,那位軍官已經在鋪蓆子了,軍官穿著一件緊身的黑背心,露出健壯的雙臂,腰腹間的肌肉明顯的凸起,修長緊繃的雙腿被褲子包裹著。蘇珂有些尷尬,和他點點頭,踮著腳就上了床。

  房間裡多了一個人,雖然那人的氣息很輕,但是一向淺眠的蘇珂還是睡不著,他睜著眼看了一會窗外,感覺腹部有些漲,便想起今天飯菜有些鹹,剛才多喝了幾杯水。看了一眼睡在地上的軍官,抿了抿嘴,蘇珂儘量讓自己不發出聲音,小心翼翼的下床,眼睛在黑暗中睜得大大的,他可不想踩到這位看上去冷冷的軍官。

  小心翼翼的下床,輕輕的擰開門,「咯吱」一聲,蘇珂推門出去。

  廁所在蘇敏榕那裡,要穿過客廳走過去,蘇珂摸黑走了一圈,放完了水,洗了手,拿著毛巾擦手時打了一個哈欠,正這時,一隻粗手從蘇珂後腰處圍住。

  蘇珂嚇了一跳,聽到後面那人發出淫邪的笑聲後,他立刻掙扎,「放……」嘴張開欲喊時,大廣忙用手按住了他的嘴,俯身在蘇珂耳朵邊道:「你敢喊,喊了就立刻讓敏榕過來,讓她看看他兒子是怎樣勾引我的。」

  大廣感受到抱著的男孩身體一哆嗦,心裡得意,繼續道:「你乖乖的,讓我爽,我以後不會虧待你們母子倆的,怎麼樣,別喊出聲了,你乖一點,我也讓你舒服啊!」大廣看到男孩顫抖的點點頭,心中激動,按著蘇珂嘴巴的手慢慢放開。

  「救命……」沒想到手一放開,蘇珂就叫了起來。

  「媽的,我幹死你!」大廣低斥,一巴掌打向蘇珂,男孩半邊臉紅腫了。大廣上前一步,拉開男孩的衣服,一隻手按住蘇珂的嘴,另一隻手在男孩纖細的腰上來回撫摸,粗糙的手指捏上了蘇珂平坦胸前的兩點。

  蘇珂不停的掙扎,雙腿踢踹大廣,他這副掙扎的摸樣更添了大廣施虐的慾望,讓他愈加興奮。玩弄胸口的手慢慢移下,伸進了男孩的內褲裡,粗糙的雙手在蘇珂的屁股上不停揉捏,手指隱隱的去觸碰那縫隙裡的菊蕾。

  「不……救命……」蘇珂抵抗不了他,那種噁心的如同粘蟲在身上爬過的感覺讓他欲吐,身體被大廣侵犯讓他絕望,他拚命的掙扎,可是大廣太高大了,他反抗不了,他不願接受這件事。

  狹小的廁所間裡傳來男人絮亂的喘息聲還有男孩虛弱的求救聲,正當大廣興致盎然時身後一擊重踢使他的興致戛然而止,他張大著嘴臉上還維持著剛才淫-笑的摸樣,從蘇珂身上倒下去。

  蘇珂睜大眼睛,還未反應過來,眼前救了他的軍官就把一件大衣裹在他身上,抱起他把他帶入了房間裡。

  房間裡的燈打開,一直沒有表情的軍官看向蘇珂,此時男孩把自已縮成一團,像一隻受傷的小貓,害怕瑟縮。軍官眼底閃過一絲擔憂,上前去摟住蘇珂的肩,剛想說話時,屋門被敲響,抬頭看去,是蘇敏榕陰沉的臉。

 

 

第三章、憧憬和尷尬

 

  蘇敏榕聽到了聲響後從屋裡出來,正好看到大廣目光渙散的躺在廁所間裡,她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把人扶起來,拍拍大廣的臉,卻沒想到大廣醒來後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小兔崽子看我不幹死你」她立刻愣住了。

  蘇敏榕放開了扶著大廣的手,男人「啪」的一聲又摔了下去,大廣痛嚎,捂著後腦勺坐起來狠戾的看向蘇敏榕。蘇敏榕也看著她,瞳孔幽幽彷彿有光,大廣被她看嚇了,往後挪了挪,「你幹嘛?走開點,別這樣看我。」他磕磕巴巴說著,手一甩打在了蘇敏榕的臉上,輕輕的一個巴掌聲。

  蘇敏榕還是沒動,依舊幽幽的看著他,女人此時正在想著往日裡兒子與大廣相處的一幕幕,蘇敏榕的大腦第一次如此高速轉動,她想到了在兒子身上看到的青斑,她以為這只是兒子貪玩卻不料這印記背後竟是如此惡劣事蹟。

  她又轉向大廣,這個沒用的男人此時還捂著頭嘴裡不知嘟噥些什麼,見蘇敏榕看自己,大廣便立刻說道:「不關我的是都是那小畜生勾引我的!」他說的冠冕堂皇,把事情罪責都推得乾乾淨淨,但蘇敏榕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在這悶長的沉默中,看著還是一臉無畏摸樣的大廣,蘇敏榕壓抑的神經終於崩潰,她咬著牙哭喊出。

  「我有了孩子。」

  大廣如遭雷霆之擊,震在原地不得動彈。蘇敏榕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朝兒子蘇珂的房裡走去,沒有敲門直接推開門,兒子正縮在今天借宿的軍人懷裡。蘇敏榕一愣,緊繃的手指隨即敲了敲門。

  軍官摸了摸蘇珂的頭髮,讓他安心,看了一眼門口的蘇母,點點頭,走了出去。

  蘇敏榕走進房間,蘇珂往牆裡挪了挪,蘇敏榕坐在了床沿上,「媽……」蘇珂的叫喚了一聲,蘇敏榕沒應,而是朝裡坐了一些伸出手撩開了蘇珂的T恤。蘇珂尷尬的用手遮擋,蘇敏榕抿著嘴「啪」的打掉了蘇珂的手。

  她看了看蘇珂身上的痕跡,腰腹處有手掐弄的印子,手腕上有勒痕,蘇敏榕的眼底閃過疼惜,輕輕的把蘇珂抱到自己懷裡來,撫摸著蘇珂的頭髮,道:「乖仔還疼不疼了,恩?」蘇珂搖搖頭,蘇敏榕一聲嘆息,撫摸著蘇珂的臉。蘇珂感覺到蘇敏榕的顫抖,他覺得心裡一抽一抽的疼,此刻他只想那大廣死,快些去死,不要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伸出手也抱住蘇母,蘇珂覺得後頸涼涼的,身體一顫,愈加縮進了蘇母的懷裡。

  第二天一早,軍官們就起來了,和蘇敏榕道了謝,便要回部隊裡去了。

  李延珀看了一眼站在抽煙的大廣,胳膊肘撞了撞身邊的人,「昨天是什麼聲音啊!『嘭』的一聲,害我嚇了一跳。」

  「像是蘇大姐和丈夫吵架吧!」

  李延珀來了興致,揪了揪旁邊人的衣袖,黑臉的軍官一臉無奈,道:「這些事是人傢俬事,你別瞎操心的!」

  「陳斌咱們是為人民服務,你懂什麼?就知道這不行那不行的,整一個老頭!」李延珀沒一點軍人的正派性,歪著一張嘴眯著眼翹著小指戳著身邊可憐的黑大個。

  「停一下。」

  一直冷著臉不說話跟在後面的軍官突然說道,前面兩個回頭,便看到他朝農場大步走去,站定在那個男孩跟前。

  來到蘇珂面前軍官的表情柔和了,他低下頭,遲疑了一下,開始組織語言說道:「以後有什麼事就去部隊那裡找我,這年練新兵我會一直在的。」男孩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軍官愣了一下後紅著臉忙報出自己的名字,「莫黥鹿,我叫莫黥鹿。」

  蘇珂點點頭。

  站在不遠處的李延珀發出一聲爆笑,「哈哈,阿鹿緊張的連名字都忘記了。」

  莫黥鹿沉著臉,大步走去,拍在李延珀的腦袋上,「走了。」回過頭朝蘇珂擺手,蘇珂揚起一抹笑,和他說再見。

  軍車緩緩開走,碾過泥地,離開了農場。

 

  …………

  蘇敏榕有了孩子後,大廣痛定思痛,把從前的那些惡習都改掉,他最先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找了一份工作,是給人搬磚頭的,做了沒幾天他就覺得累了,便不想再去。在家裡待了一陣,睡了幾天,抽掉了幾包煙,打算歇歇,此外也因為蘇敏榕懷孕的關係,他也沒在對蘇珂動過什麼手腳了。

  過了幾天之後,大廣又去找了一份工作,這次的工作較之前面的要清閒的多,是蘇敏榕託了關係才找到的,給公司看大門。因為公司是在城裡,所以夜裡蘇敏榕就給大廣收拾行李,第二天他便走了。

  這工作一星期休息三天,輪班,因為大廣是新來的,就只讓他先做三天,其餘四天都是待在家裡的,一個月工資也就一千五,不多湊合,但對大廣這平時沒收入,就靠守著農場活的人來說已經是不錯了,就連蘇敏榕心裡也為他肯做了感到欣慰。

  大廣走後,家裡就剩下了蘇敏榕和蘇珂兩個人,因為蘇敏榕有了孩子,所以家裡的一些活蘇珂也開始幫忙的,一些重活蘇敏榕現在已經不做了,平時的割草餵馬什麼的都是蘇珂弄的。所幸這些活也不難,平時餵馬的時候,蘇珂還可以和小動物交流交流感情,他自個幹的還挺起勁的。

  不過自那晚過後,他和蘇敏榕的交流卻是越來越少了,他幫蘇敏榕做家務,蘇母也不說什麼,有時候欲言又止,這樣就更尷尬了。蘇珂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大廣對自己這樣,蘇母心裡一定也是不好受的,可她這時卻懷孕了,一個女人在這個時候如果沒了丈夫該怎麼過下去。

  蘇珂覺得自己應該理解蘇母的,可他越是這樣想,自己心裡就越難受,現在蘇母的肚子裡還有了孩子,那是她和大廣的小孩,等到那個寶貝出生了,自己不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他想了一會又覺得自己不該嫉妒,畢竟他本就不是蘇母的兒子,他只是一個盜用了人家兒子身體的靈魂而已,可他雖是這樣想著心裡卻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更難受了。心悶得慌,他從草堆上跳下來決定到外面走一走,看看這田野風光也是好的。

  走了一圈正好看到士兵在操練,圍著一塊大空地,列隊整齊的士兵站的筆直,那教官似乎有點眼熟,蘇珂定睛一看正是莫黥鹿,他心微微顫抖,呼吸一窒,在經過的時候悄悄挺直了背。

  莫黥鹿……

  蘇珂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那不就是自己的大英雄嗎?

  蘇珂站在遠處偷偷看了會莫黥鹿訓兵,看得出神了,連日頭落下了他也沒察覺,而莫黥鹿似乎也沒發覺時間已經到了還在訓兵,蘇珂覺得時間太晚了,便最後看了莫黥鹿一眼,小跑回去了。

  回到農場的時候,蘇敏榕已經做好了飯菜,搬了個小椅子在門口等著他。見到蘇珂回來了,蘇敏榕臉色淡淡的,看了一眼他後,蘇敏榕一言不發的走回屋。作為一個母親,在經歷了大廣的這件事之後,蘇敏榕對這方面的事開始格外的小心,一雙眼每天都盯著大廣看,害怕自己漏了什麼,讓自己的兒子再次受到侮辱。

  這種防著丈夫和兒子發生什麼不潔事情的舉動,也造成了她心裡的壓抑,她開始很少的和蘇珂交談,就連看蘇珂的眼神似乎也有了什麼變化。

  可蘇敏榕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變化,她認為自己還是同以前一樣愛著兒子。就像此刻,她在屋外等著蘇珂回來吃飯,她在等待的這段時間內一直在想,為什麼蘇珂還未回來,是不是大廣回來了,把他帶走去幹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了。她的腦子瘋狂的想著這些事,心情就會變得愈加的煩躁,此刻蘇珂回來了,她一句話都不說。

  蘇珂進屋後坐在椅子上,低下頭開始默默的扒飯。他想和蘇敏榕說話,就說說這幾天發生的趣事,但是蘇敏榕一直冷著一張臉,這讓蘇珂尷尬,又想到了這幾天蘇敏榕一直欲言又止的表情,他也不想說話了。

  兩個人冷冷清清的吃飯,蘇珂嚼蠟般的扒完了飯,低聲說了一句「我吃完了」便先回房了。

  飯桌上的菜還有很多,蘇敏榕冷著表情一口一口的混著飯吃下,到了最後吃不下了,她便進了廚房全部倒掉。

  屋內沒開著燈,陰沉的可怕。

  這樣的冷寂,隨著多月以後戚茂的出生而改變了。

  大廣全名叫戚大廣,蘇敏榕生的是個兒子隨著大廣的姓單名一個字茂,希望他如同山林間的樹木那般有生命力枝繁葉茂。

  而隨著戚茂的出生,讓蘇珂在這個家的局面變得愈發尷尬。

 

 

第四章、出生和孤獨

 

  戚茂是在七月份出生的,那天是毒日頭,到了下午還是悶熱,蘇珂躺在涼蓆上,老舊的風扇擺葉嘎吱響著,正昏昏欲睡時,屋外突然傳來了蘇母的痛吟聲,蘇珂嚇了一跳,忙跳起跑到屋外,只見蘇母扶著高聳的肚子,臉疼的煞白,「快去叫福嬸……來」蘇敏榕續續斷斷的說了一句話。

  蘇珂立刻跑了出去,福嬸他見過,來過家裡幾次,都是來看蘇母的身體情況,想來應該是這山下村的大夫了。蘇珂去叫福嬸時她正在吃飯,見到蘇珂急匆匆來,立馬放下碗,站起來說道:「是不是要生了?」

  「媽讓我來叫你,她痛的不行了。」

  蘇珂白著臉點了點頭,福嬸跟著蘇珂立刻跑過去。蘇珂和福嬸趕到家時,蘇敏榕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她躺在床上被縟都濕透了,她憑著以前生蘇珂的記憶自己努力找感覺,一下一下使著勁。

  所幸這時福嬸來了,讓蘇珂去弄熱水,她在房裡幫蘇敏榕用力,可是過了一會兒孩子還未出來,屋裡福嬸突然慌張喊道:「遭了這孩子胎位不對啊!」

  「去衛生院……」這時已經無力的蘇敏榕虛弱的張了張嘴。

  七月份悶熱的空氣蒸的人說不出話來,蘇珂看著蘇敏榕進了車,他也想跟進去但是被擋在了外面,「小孩子先回去,你媽媽會沒事的。」那是大廣為數不多且有錢的朋友,大廣去了城裡不放心蘇敏榕,就讓他來照顧,此時的這輛車也是他的。

  他把蘇珂擋在了車外,蘇珂只好看著小汽車遠遠的開走,那輛駛去的車帶走了虛弱的蘇母,這顛簸的行駛,帶去的有可能是生與死的間隔。蘇珂心中酸澀,眼睛也乾澀的難受,吸了吸鼻子,慢慢走回去了。

  蘇母被送到了衛生院後最終誕下了一子,是個八斤多的胖小子。這個在生產時就要了蘇敏榕半條命的孩子,一出生就彰顯了自己的重要性,他只要蘇敏榕來抱,其他的醫生阿姨他都不要。

  聽著戚茂的哭聲,蘇敏榕心裡不忍,只好拖著虛弱的身體把孩子抱在懷裡,哄著他睡。

  因為生了一個兒子,所以大廣格外的高興,在電話裡就忍不住笑了,從城裡回來後更是給蘇敏榕買了很多補品,就連蘇珂也拿到了一些零食。

  大廣回來後還來不及換衣服就著急著想要抱兒子,蘇敏榕把戚茂小心翼翼的交到大廣的懷裡,這時戚茂已經被蘇敏榕哄著睡了,小嘴嘟嘟的,格外可愛。蘇敏榕憐愛的看著他,看到大廣生疏的動作後,就小聲的說讓他別毛手毛腳的,大廣對蘇敏榕的說話視而不聽,只專心的瞅著自己兒子看。

  眼底滿是喜愛,看著兒子的小臉,愈發覺得像自己,蘇敏榕瞧他得意的摸樣不禁好笑的翻白眼,這時突然瞥到自己的兒子正孤零零的站在角落裡看著他們,蘇敏榕一怔,張嘴說道:「阿仔快過來啊,待在那裡做什麼?」

  大廣飛快的瞥了蘇珂一眼,默不作聲繼續逗弄自己的兒子。

  蘇珂朝他們看了看,緊繃的手指抓緊那包糖,遲疑著上前了一步,這時大廣懷裡的戚茂突然發出震天的哭聲,蘇母連忙轉過頭去看自己的小兒子,戚茂的臉哭的紅紅的,身體還一抽抽的,她心疼死了。

  蘇珂抿嘴,手指似乎要把那包糖給捏碎了,轉身回了屋。

  蘇珂回到屋後就躺在小床上,蘇珂的屋子是簡陋的,房間的牆壁上還有著一些灰掉落的痕跡,有些地方貼了海報,或是掛了日曆。視窗的書桌上擺著一張相框,照片上是一個清秀的男孩,他似乎是有些不高興,對著鏡頭拍照的時候還倔強的抿著嘴,一絲笑容都不露。蘇珂看著這張照片突然感到無邊的寂寞朝自己湧來,心口泛著酸澀,他按住自己的心口喃喃道:「是你吧,是你在流淚對不對!」

  第二天蘇珂醒來後就去了穀倉,喂了馬,把牛羊放散在農場裡讓他們吃草,做完這一切後,蘇珂在沒什麼事可做了,就一個人躺在草堆上,白芍兒在他旁邊不時的哼哼著。

 

  …………

 

  莫黥鹿帶著新兵訓練已經有一年了,上頭指示說到年底的時候他就可以不用帶了,本來以莫黥鹿的家境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根本不用再做這些事了,但是他自個不想聽父親的安排,就主動請示了上級把他派到這裡來。

  而李延珀又是和莫黥鹿從小玩到大的,現在莫黥鹿去了這偏僻的地方,他心一橫也跟著去了,雖沒少抱怨環境差但也只是口頭上說說。

  現在新兵訓練也有一段時間了,當初的那些青澀還會反抗命令的新兵如今一個個站的跟樹幹子似的,別提多標準了。

  這天小兵們表現的都不錯,莫黥鹿早早的就放了他們,他自個兒剩下了很多時間,就去了農場看蘇珂。在這一年裡,莫黥鹿時常會到農場去,有時候就和蘇珂說說話,有時候帶到部隊裡去玩,他覺得這個男孩很有意思,小小的個兒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樣瘋玩,就一個人靜靜的待著。不過讓他更深刻的原因也許還是他的繼父對他所做的事,軍人的正義與熱血都讓莫黥鹿對於這個家裡的這種息事寧人的做派所不喜,也此讓他對男孩更多了份心疼。

  莫黥鹿得空了就會開車帶他到部隊裡去,好友李延珀也是個熱情的人,比他會說話,時常能把人逗樂。看著男孩臉上的笑容,莫黥鹿一直板著的臉也會鬆下來。

  這天莫黥鹿到農場時正好聽到蘇珂嘟噥,男孩手撫摸著一匹小馬的頭,鼻子裡不時發出哼哼聲,莫黥鹿忍不住笑了。

  其實蘇珂是因為家裡沒人和他說話才這樣的,現在戚茂出生了,蘇母的一門心思都放在小兒子身上上,根本沒空再管蘇珂。因為家裡老婆生了小孩,所以大廣特意請了個假,回到了家中,平時見了蘇珂更是沒給他好臉色看。蘇珂不理睬他,看見他瞪自己便也狠厲的朝他瞪去。

  他有一肚子的牢騷要發,心裡憋著又找不到人說話,便找了動物來說,每次餵馬的時候,他會有好多話和小馬講,到了現在這匹俊俏的小馬聽到蘇珂狠狠的說著大廣名字時,也都會同仇敵愾的哼出氣來了。

  這天蘇珂又和白芍兒說了大堆的話,最後說著氣頭時恨恨的哼了一口氣,白芍兒也學著他哼了哼。

  這時,農場柵欄旁傳來低沉的輕笑,蘇珂轉過頭去,莫黥鹿高大的身子撐在柵欄上,笑著說道:「呵呵……真看不出來你那麼厲害,還能和動物說話!」

  蘇珂小臉頓時紅了。

  莫黥鹿雙手隨意的靠在柵欄上,筆直有勁的雙腿包裹在軍褲裡,穿著一件緊身迷彩短袖,露出的手臂肌肉結實緊繃,手指點了點木柵欄,勾起嘴道:「看你心裡煩,要不要去山裡玩。」

  「可以嗎?」蘇珂眼睛睜得大大的,他早就想去山裡了,一直悶在家裡,忍受著大廣的各種嘲諷,他心裡煩躁,現在這樣子的邀請可謂是驚喜。

  「嗯,我帶的群兵今天表現好給了他們早放,現在時間空著。」

  蘇珂忍不住喊道:「那真是太好了。」

  莫黥鹿笑了,用手勾著男孩的胳膊,把蘇珂從柵欄一邊抱了出來,放在車上系好安全帶,「我們出發嘍!」

 

 

第五章、嬉鬧和巴掌

 

  蘇珂坐在軍車裡忍不住好奇的朝四周看,他心裡雖好奇但又不好意思被莫黥鹿看到,於是只要莫黥鹿朝他這邊看來,他就馬上坐上頭擺的正正,一副我沒看的摸樣,莫黥鹿把他的這點小動作看在了眼裡,心裡好笑,但也不點破。

  車裡開到山林就停下了,莫黥鹿熄了火,打開車門,蘇珂跳了下來。

  他拉著蘇珂的手道:「接下來的路都是要走的了。」

  蘇珂點頭,有些迫不及待道:「那咱們快上去吧!」重生到這裡,他每日做的都是一些農活,娛樂的時間可以說沒有,要麼就是和白芍兒說說話,要不就躺在草堆上發呆,整個人過的都快老化了,現在莫黥鹿帶他到山上去,他的興致格外高。

  莫黥鹿不像他那麼急,這山路不易走,他怕蘇珂一個不慎摔了,一直走在他身後,小心的看著他。蘇珂走走停停,看見什麼不認識的花草都要問問莫黥鹿,簡直把莫黥鹿當成百科全書了,不好幸好莫黥鹿以前也在野外生存過,一些植物還是認得的。

  蘇珂走著走著看到一處山石,他朝那指了指看著莫黥鹿說道:「我們去那裡看看。」說完人跑了上去。莫黥鹿在後面跟著,卻沒想到蘇珂走到了山石後臉色呆呆的,有些陰沉。

  他忙走過去,拉住蘇珂的手,「怎麼了,臉色突然變差了。」

  蘇珂一動不動的看著山石,反手拉著莫黥鹿的手,沉著臉道:「就在這裡大廣要對我行不軌,我和他推搡結果掉了下去。」蘇珂朝山坡下望瞭望,下面是一些矮樹和碎石。

  莫黥鹿一愣,轉而仔細一看便能發現蘇珂髮際處有淡淡的疤,他有些心疼了。

  按理說莫黥鹿是個軍人,按照大廣猥褻男孩這種情況,他知道了便可以把大廣關進牢裡,但是蘇珂制止了。蘇珂對他說現在蘇敏榕有了孩子,那個孩子是大廣的,一個懷孕的女人沒有了丈夫是很苦的,他心裡雖然恨大廣但是不希望蘇母如此的難過。

  如果莫黥鹿執意要把大廣抓起來的話,受害人是蘇珂自己,到時候他如果不承認,莫黥鹿也沒法判大廣的罪。對於此事莫黥鹿只好作罷,心中疼惜這個孩子如此懂事的同時也對他說了,如果以後大廣對他還有什麼不軌的舉動出現,一定要告訴他。

  蘇珂答應了。

  山林一路走去,路過茂密的枝葉,陽光斑駁打在山地上的枯葉中,像一塊塊玻璃碎片。男孩矮小的身體走在其中,立刻就被這些樹木遮擋的沒影了,像極了童話裡的精靈。莫黥鹿看不到蘇珂的身影就忙上前幾步,把男孩抱在自己懷裡,手臂夾著男孩,道:「這樣太慢了,我抱著你走快點。」

  「啊?」蘇珂還未反應過來,一陣風就吹在自己臉上,莫黥鹿快速的跑了起來,儘管抱著男孩但他的動作還是顯得格外輕巧,莫黥鹿在奔跑,蘇珂只覺得自己眼裡的世界在顛簸。樹木歪斜,草影曲直,就連風吹在臉上也變得不一樣了。

  莫黥鹿一口氣跑到了溪邊,山中的溪流分外清澈,不時的還有魚兒冒出頭吐氣泡,蘇珂想起前幾天方圓那小子說要去抓魚應該就是這裡。

  他把腳伸進溪水裡,涼涼的溪水沖刷著腳面,沖走了夏日的酷暑。蘇珂的腳丫子踩在溪石上,滑溜溜的溪石踩上去很舒服,他閉上眼忍不住嘆慰。莫黥鹿被他這摸樣逗笑了,兩隻手伸進溪水裡,清水滑過手臂的清涼感很舒服,突然臉上被水花濺到,莫黥鹿眯起眼看起,男孩壞壞的笑著雙手合攏朝他潑水。

  莫黥鹿用手擋著臉,蘇珂看到他這樣鬧的更開心了,連連用水潑他。

  莫黥鹿見他玩鬧的開心,也放下心來和他嬉鬧,他生得高大,原本蹲著的現在站起來,站到男孩跟前就是大小分明的兩個人。莫黥鹿長臂一展把男孩抱了起來,夾著胸,把蘇珂在空中拋起,蘇珂被嚇了一跳,又忍不住哈哈大笑,雙手勾住莫黥鹿的脖子,身上都濕成了一片。

  兩個人在溪水裡玩鬧了一會,身上的衣服都濕了,莫黥鹿脫了背心,露出了銅色的上半身,肌肉分明每一寸都彰顯著力量,蘇珂默默的看著他脫去上衣。

  莫黥鹿光著上半身把衣服鋪在一塊大石頭上,坐在拍了拍石面說道:「把衣服脫了,曬在這裡,要不然等下就得感冒了。」

  蘇珂「哦」了一聲,小臉上浮起淡紅,磨磨蹭蹭的脫去了上衣,露出了稚嫩的身體。

  「褲子也脫了。」

  「啊?」蘇珂不敢置信的看著莫黥鹿,驚訝的叫了一聲。莫黥鹿一臉平常的看著他,對於他這麼大的動靜還有點疑惑,「怎麼了,你褲子都濕透了,和衣服放在一起曬著回去的時候就幹了。」

  聽了莫黥鹿的話,蘇珂蹦出一句:「你也脫!」

  「嗯,本來就要脫的。」說完莫黥鹿已經脫去了外褲,只留著一條內褲。蘇珂盯著莫黥鹿的動作愣了,足足三秒回過神,臉瞬間紅了,躲到了山石後面脫了濕嗒嗒的褲子。

  兩個人都脫去了衣服,躺在溪石上,溪石泛著涼意,躺在上面很舒服。蘇珂躺在莫黥鹿身邊,兩個人都只穿了一條內褲,光溜溜的,蘇珂覺得身邊莫黥鹿的身體很燙,燙的嚇人,蘇珂忍不住伸出手去觸碰他,手指沿著莫黥鹿的腹肌滑動。

  莫黥鹿抓住了他不規矩的手。

  日頭漸漸往下,莫黥鹿先起身,去把曬乾了得衣服拿起來,遞給蘇珂,道:「穿上衣服,該回去了。」

  蘇珂點點頭,套上褲子,穿上衣服。

  蘇珂坐著軍車回去,

  蘇珂回到農場後就看到蘇敏榕抱著戚茂臉色很差,蘇珂跳下車,走了過去喊了一聲「媽」沒想到蘇母上來就是一巴掌,把蘇珂的半邊臉被甩的紅腫,蘇敏榕似乎覺得還不夠洩憤,舉起手又要打過去,可這一巴掌是怎麼也沒打下去。

  不是她心疼了,而是她的手被莫黥鹿牢牢鉗住了,莫黥鹿是個軍人,是經過生死的,此刻他的眼神黑幽幽的泛著冰冷,蘇母哆嗦了一下,收回了手。可是她很快認清了現在的狀況,她打得是自己兒子的臉,管的也是自己兒子,按著她自己的話來說這是教育不是家暴,揪著蘇珂的衣領,蘇敏榕不看莫黥鹿一眼,對蘇珂低喝道:「在外面閒玩什麼,快點回去了。」

  說完拉著蘇珂就往屋裡走,可莫黥鹿的手沒放,他抓著蘇珂的手,蘇珂愣了愣,半邊臉雖然火辣辣的但他還是抽著臉笑了笑。

  蘇珂進屋後,蘇敏榕沒讓他坐下,而是又揪著他去了穀倉,打開門穀倉裡一片狼藉,她推了一把蘇珂說道:「你看看,這就是你上午做的活,讓你餵馬你喂成這樣,要是不想做可以說啊,弄成這樣給誰看?」

  蘇珂看了一眼,那些甘草落了一地,還有動物的糞便都在了外面,穀倉裡臭氣熏天,可這些都不是蘇珂幹的,他辯解道:「上午的時候還好好的,我都打理的很乾淨,不會這樣的啊!」

  蘇母不相信他,指了指地上的糞便,道:「現在你立刻把這裡弄乾淨,要是在搗亂就別來吃飯了。」

  蘇珂聽著蘇敏榕嚴苛的指責,看了蘇敏榕一眼,默默不語,他去拿掃帚。蘇敏榕看他不辯解了覺得蘇珂是想通了,便離開了穀倉回去看戚茂,只留下蘇珂一個人待在穀倉裡打掃糞便。

  就在剛才他聽著蘇敏榕厲聲指責時看到了大廣幸災樂禍的神情,蘇珂覺得自己的心有些涼了,看著自己稚嫩的手,這一刻蘇珂想到了以後。重生在這具身體上,他還從沒想過以後該怎麼辦,也許是見到了自己的大英雄所以有些忘乎所以了,才讓他忘了,莫黥鹿是要走的,蘇母給予的愛也會變,而這具身體也是要長大的。

  他不可能永遠都活在男孩的夢中。

 

 

第六章、爭吵和幫助

 

  第二天蘇珂一整天都待在農場裡,因為昨天的事蘇母不准他出去玩了,對於這蘇珂未說一語,當蘇敏榕問他對於這樣懲罰有什麼不服時,蘇珂也不說話。事實上在經過的昨天的事情後,他心裡對於蘇母的親情依賴感已減半了,此刻蘇敏榕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昨天的事情讓蘇珂感到厭倦。

  他輕輕的眨了眨眼,「嗯」了一聲便轉身回屋了。蘇敏榕對他這樣的舉動很是生氣,一手拉住蘇珂的細瘦的腕子,蹙眉道:「有你這樣和媽媽說話的嗎?」

  蘇珂用力的抽出手腕道:「現在不是有了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兩個人一言一語的說著,氣氛越來越差,隨著火氣的升溫隱隱到了破裂的局面是,一聲嬰兒的啼哭響起,蘇母立刻抱起了睡在小車裡的戚茂,小聲哄著,戚茂仍是哭著,蘇母回過頭狠狠的刮了一眼蘇珂,繼而輕柔的抱著戚茂往屋裡走去。

  蘇珂看著蘇母抱著戚茂的神情,寵溺柔和。

  怎麼會變得這麼快,蘇珂自嘲的笑笑,跟翻書似的。

  回房間關上了門,蘇珂躺在床上,房間裡很悶熱,前天還在用的電風扇因為戚茂一直哭喊所以就被拿走放到了蘇母的房裡專門給戚茂搧風。蘇珂實在熱不過,就撕了牆壁上的日曆紙折成一疊一疊的又對折了下,手工做了個小扇子,拿在手裡雖簡陋但也有風,蘇珂躺在涼蓆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屋外的天色已暗,蘇珂打了個哈欠,穿上涼拖走了出去,屋子裡沒人,桌上剩下了幾個菜都涼了,蘇珂盛了碗飯湊合著吃。

  晚上的時候蘇母他們才回來,蘇敏榕抱著戚茂,大廣跟在後面不時的用手指逗弄戚茂,小崽子長的很可愛白白嫩嫩的笑起來像朵花,怪不得惹人愛。蘇珂坐在桌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手指,看著窗外幸福的一家人。

 

  …………

 

  蘇珂早上起來後就看到桌上留著一張字條,是蘇敏榕留的,字體娟麗一筆一劃寫的清秀,紙上寫了小傢伙戚茂要去衛生院體檢,她和大廣帶著去,讓蘇珂看家,順便把穀倉給打掃了。

  蘇珂嘴裡叼著涼了的油條,看了一眼字條上的內容便搓揉成團扔進了桶裡,因為心裡不怎麼願意去打掃穀倉所以蘇珂吃完了早飯又在床上躺了一會才慢悠悠的朝穀倉走去。

  進了穀倉就看到滿地的麥穗,麥穗甘草高高的堆在一邊,另一邊是關著牲畜的地方,路過馬棚時和白芍兒打了個招呼,小馬鼻子裡哼氣,似乎是在指責他幾天不來見自己。蘇珂摸摸白芍兒的頭,鼻子蹭了蹭,向他撒嬌。

  這打掃是個重活,先是拿了甘草去餵馬,又把棚裡的糞便都清理掉,換了新水,忙完這些活蘇珂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這時福星來了

  莫黥鹿的到來幫了蘇珂大忙,要是就蘇珂小小的身軀去幹這些事情不得累死,不累死也是趴下了。蘇珂要把穀倉裡的麥穗重新紮好,把一些壞了的發黴了的扔掉,好的都裝在蛇皮袋裡,一堆堆的放好。

  穀倉裡太悶動作大些就出汗,一件衣服一會兒就濕了,莫黥鹿脫去了上衣赤膊幫蘇珂裝袋堆好。這一忙活下來就是一個下午,蘇珂已經是累得不想動了,莫黥鹿也抹了把汗,看著蘇珂像小狗似的吐著舌頭,臉被蒸的紅紅的,他覺得蘇珂這摸樣可愛極了,點了點男孩的鼻尖。

  蘇珂抬起頭愣愣的看著他,莫黥鹿莞爾:「有沒有龍頭,這天太熱了。」

  蘇珂朝外指了指,穀倉不遠處就一個水龍頭立在草地上,莫黥鹿把衣服甩在寬厚的肩上,低下腰,緊繃的腰線立刻顯現出來,蘇珂站得不遠看得清清楚楚,嚥了下口水。莫黥鹿把頭低在龍頭下,擰開水龍頭水便澆在了他的頭上,水嘩嘩的流下碰到莫黥鹿的頭就紛紛彈起水花,濺在了軍靴上。

  細細的分流從莫黥鹿的後頸處流下,從寬闊的後背一路滑到了褲縫裡去,蘇珂捂著一隻眼看著這春色,心裡一直默唸著靜心咒。

  這時莫黥鹿突然轉過頭來,眯起一隻眼,看了看蘇珂臉上身上的灰塵,「你也過來洗洗吧,花貓一個。」蘇珂正盯著莫黥鹿的身體看,怎麼會想錯過這大好時機,忙搖頭擺手,示意不用,莫黥鹿只好點頭,可等蘇珂一放鬆,莫黥鹿就立刻轉過頭把蘇珂拉了過來。

  蘇珂瘦小的身體縮在莫黥鹿的懷裡,莫黥鹿按住水龍頭,水花就從手指間的細縫裡噴射而出,澆了蘇珂一臉。蘇珂連連後退,嘴裡囔著「自己不行了,不要玩了」可抱著他的軍官似乎來了興致。

  平時一直以嚴厲著稱的軍官從後面把男孩緊緊的抱著,一手穿過蘇珂的咯吱窩環在他的前胸,這下蘇珂是一點都不能動了,水流澆在蘇珂的身上,淋濕了他的衣服。

  玩鬧過後蘇珂去房裡換衣服,靠著牆壁的小床上鋪著藍色的床單,床單有些舊了,邊緣地方都翻起了角,莫黥鹿坐在小床上,蘇珂正在換衣服。櫃子就在屋裡,蘇珂脫去了衣服露出瘦小的身子,他拿了一件淺藍色的T恤套在身上,蘇珂的衣服都是寬大的,主要是蘇母想著讓蘇珂多穿些時間。

  他先穿了衣服,上衣垂在了蘇珂的臀部處,露出了一個圓潤的弧度,穿內褲時蘇珂屈起一條腿弓著腰,這樣的姿勢不禁讓蘇珂心中嚎叫,他感覺身後的目光炙熱的可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難道莫黥鹿對他也有意思?

  身後的床突然咯吱一響,莫黥鹿朝蘇珂走來,高大的身體擋住了所有光線,蘇珂還拿著灰色的小內褲,莫黥鹿瞥了一眼蘇珂白花花的兩條腿,腹下三寸的那處小鳥,眼底輕輕的笑了,伸出手拍了拍蘇珂圓潤的小屁股,「出去抽根煙!」

  莫黥鹿出去後屋裡的氣壓立刻有了改變,蘇珂扭著剛才被莫黥鹿拍過的屁股,心裡特得瑟的穿著內褲,又拿了一條寬鬆的短褲套上。

  穿戴好後,蘇珂總算是沒了那種後面隱隱漏風的感覺了。打開屋門出去就看到莫黥鹿坐在外面的草地上,他還沒穿上衣服,露著上半身,精壯結實的後背對著蘇珂。他沒抽煙,只靜靜坐著,聽到身後蘇珂的腳步聲,才轉過頭去,把男孩摟過來。

  蘇珂只覺得身體周圍都是莫黥鹿的味道,軍人的陽剛軍人的血氣,讓蘇珂暈乎乎的。莫黥鹿瞧著蘇珂像小狗似的在自己懷裡蹭了蹭,只覺得可愛,捏了捏蘇珂的臉蛋,「去城裡不?我明天要去南河那邊看幾支隊伍比賽,可以帶人,要去嗎?」

  「啊?」

  「別瞎叫,問你呢?」

  蘇珂歪著頭,看了看莫黥鹿一本正經的臉,縮了縮脖子道:「我早就想去了,剛才不是沒反應過來嗎?」瑟瑟的摸樣讓莫黥鹿看著忍不住去摸他的頭,軟軟毛茸茸的短髮,摸在手裡像極了貓仔的毛髮。

  見他對自己的頭髮起了興致,蘇珂也乖乖的讓他揉搓,但嘴上還是說著,「再揉可是要給錢的啊!」

  「呵!小崽子口氣倒不小。」莫黥鹿眉頭一挑摟過蘇珂抱在懷裡撓他癢癢。

 

 

第七章、進城和同床

 

  當天晚上蘇珂就對蘇敏榕說了自己想和莫黥鹿一起去南河,而蘇敏榕則當即否決了。

  如果蘇珂真的是蘇敏榕的兒子,那麼此刻他應該會聽蘇敏榕的話,不去南河 。可他不是,所以當蘇珂聽到蘇敏榕不同意時,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早就預料到蘇母是不會同意的,可她就算是不同意了又能如何,他也只是象徵性的說一聲而已。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蘇珂便收拾了幾件衣服背著小包出去了蘇母和大廣都還沒起,蘇珂走的時候靜悄悄的誰也沒發現。

  蘇珂一臉高興,穿著短褲衩邁著小細腿,像個離家出走的孩子對著外面充滿著嚮往。而說是離家出走也不算過,蘇珂本就是偷偷溜出來的。

  沿著泥地一路走,大概十幾分鐘的路,蘇珂走到了部隊大院前。此刻天還灰濛濛的,這時段正好是人睡得最死的時候,可這站在門口守衛的士兵還是腰背挺直,眼神如炬,蘇珂走上去告訴他今天和莫教官約好了。

  蘇珂被莫黥鹿帶來過部隊幾次,門口的士兵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孩,熱情的把人帶到了裡面。走上樓梯,對著靜悄悄的走廊,士兵笑眯眯的指了指一扇門,對著蘇珂輕輕說道:「你這個時候進去也許還可以嚇到莫教官哦!」

  蘇珂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平時莫黥鹿訓練這群兵夠狠,有些心裡存了怨念,總希望著能看到教官們出醜,蘇珂看向士兵抿著嘴認真說道:「你剛才的話我會和莫教官說的。」

  士兵張大了眼,待反應過來,男孩已經敲響了莫黥鹿的房門,清脆的敲門聲響了三下,門就開了。莫黥鹿看起來真的是睡得很熟,全身上下穿了一條內褲就出來開門了,他的手還搭在門把上,在看到門口的蘇珂和男孩身後站的直直的士兵後,莫黥鹿手一僵,但神態依舊是嚴肅的。他把蘇珂拉了進來,對著門口的士兵頷首,士兵忙打了個報告,轉過身快步離開。

  蘇珂進了莫黥鹿的房間後就暗自打量著,果然是軍官,各種東西都擺放的很整齊,蘇珂眼底閃過一絲欣賞 ,等等那是什麼?桌子上的一粉色包裝物吸引了他的注意,正想著走近看看時,眼睛被矇住了。

  眼睛被一隻厚繭粗糙的大手輕輕矇住,蘇珂的頭跟著他的手往後昂,視線從指縫裡看去,盯著莫黥鹿堅毅的下顎。

  「別瞎看!沒想到你來這麼早,快點過來,陪我再睡一會。」莫黥鹿拍拍床,很自然的摟著蘇珂,像抱著巨型娃娃那樣,雙臂收攏,把男孩圍在自己的手臂裡,蘇珂頭對著他的胸膛,兩隻手不知道怎麼放,正尷尬僵持著莫黥鹿動了動,修長的手指拉過蘇珂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蘇珂在莫黥鹿那裡睡了個回籠覺,睡足了後起來果然是精神不少,因為東西都準備好了,所以早上一起來,莫黥鹿就開著車帶著蘇珂去了南河。蘇珂坐在副駕駛上,打開了車窗,風打在臉上格外的舒服,看著外面綠樹青草,蘇珂閉起眼,心情舒爽。

  到南河的時候已經下午了,因為是夏天所以天還很亮,蘇珂心情很高興,到酒店的時候主動要求去訂房,莫黥鹿同意了。

  蘇珂來到櫃檯,踮起腳,櫃檯小姐立刻湊近,蘇珂朝莫黥鹿看了一眼,見他沒看這裡,便說道:「就要一間房,恩……一張床的。」蘇珂歪著頭指了指那邊的莫黥鹿,「等一下他要是問起來你就和他說這裡沒房間了,不要告訴他是我說的。」

  櫃檯小姐看了眼正在那邊數電梯的圓寸頭帥哥,又瞧了瞧蘇珂清秀的小臉,瘦小的身板,心領神會的笑了笑。

  說完一切,蘇珂就跑到了莫黥鹿的跟前,拉著莫黥鹿的手,「房間只有一間了,是雙人單床的,咱們湊合著睡吧!」

  莫黥鹿看了看蘇珂,男孩漾著笑,大眼睛裡一片坦誠,莫黥鹿「嗯」了一聲,也沒去問剛才搭好戲的櫃檯小姐。

  酒店是三星級,環境一般,蘇珂進屋後先是在那張他們將要共度幾個晚上的大床上滾了滾,而後朝莫黥鹿問道:「等一下還出去嗎?」

  莫黥鹿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你想出去嗎?現在還早。」蘇珂搖搖頭,伸了個懶腰,道:「好累啊,現在只想洗個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莫黥鹿點點頭,從後面的櫃子裡拿出浴袍,「要穿嗎?」

  「噗,你耍我啊!那麼大的衣服。」蘇珂拿過浴袍在身上比劃了下,就轉過身去找自己的背包拿出了自己準備的睡衣,一件過大不合身的T恤,但也比那浴袍好了。

  蘇珂先去洗澡,莫黥鹿蜷著腿坐在床上看了會電視,點了幾個台都不怎麼樣,最後索性關了。這時男孩也洗好了澡出來了,穿著一件大衣服,褲子沒穿露出兩條白花花的細腿,莫黥鹿摸摸鼻子,拿過一件衣服甩在肩上,「我去洗澡了。」剛才那件浴袍被他扔在了地上。

  莫黥鹿出來時也只穿了上衣,其實他平時是連上衣就不穿的,和一幫子戰友在一起,那都是拚死出來的友情,沒有什麼尷尬打著赤膊樓在一起就可以聊一整夜。

  莫黥鹿的家庭不錯,父親是高官,本來莫父已為他安排好了官途,可他不願,冷著一張臉愣是虎住了一家子人去了部隊。來到部隊後他才發現曾經在家中養成的優良家教,在這裡頂多是個屁。就說吃飯,一堆的餓狼,吃的那叫一個風捲殘雲,剛到部隊的幾天莫黥鹿都是餓肚子的。

  看到莫黥鹿出來,蘇珂從床上翻了個身,躺在床上仰著頭看著面前這實在是養眼的男人,視線一路從結實修長的雙腿向上,在某一處停頓了下,蘇珂微微側目。

  旁邊的床陷下去,莫黥鹿坐在蘇珂身邊,隨手拿起床上的遙控器換台,「看點電影吧!現在這個時候會放什麼?」

  蘇珂又翻了個身轉過頭看他,視線依舊是停留在莫黥鹿身上,「不知道啊!看看再說!」敷衍性十足的回答,莫黥鹿看了他一眼,突然伸出手把男孩抱了起來。

  蘇珂的世界顛倒了。

  頭朝下,身體翻了個圈,回過神來自己已在莫黥鹿的懷裡了,「一起看吧!」莫黥鹿在蘇珂耳邊輕輕說道,莫黥鹿呼出的氣息太過炙熱,蘇珂覺得耳朵似乎被燙到了,莫名的縮了縮脖子。

  看了不知道多久的電視,明明覺得電視節目很無聊,可是蘇珂還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眨巴著雙眼,只覺得此刻真的好幸福,縮在莫黥鹿的懷裡,縮在自己的大英雄懷裡,好溫暖好舒服,蘇珂眯起眼,貌似小狗的在莫黥鹿胸口蹭了蹭。

  電視看到夜裡,一直作息正常的蘇珂早已支持不住了,閉上眼在莫黥鹿懷裡睡了過去。

  半夜

  夜裡房間裡的冷氣關掉了,蘇珂開始嫌熱,踢掉了薄被,在床上一個勁的翻身,就這樣蘇珂還是熱,起身脫掉上衣只剩下一條內褲趴在床上,不時的動一動。

  莫黥鹿睡在他身邊,早就被他的聲響驚動了,看蘇珂熱的都把衣服脫了,他便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男孩一會,然後下床,腳步聲幾乎聽不到,莫黥鹿打開房門來到了大廳櫃檯。

  和櫃檯小姐反應了幾點,主要是房間裡的冷氣停掉了,屋裡太熱睡不著覺,櫃檯小姐的態度很好,即使這麼晚了,還是微笑著服務,只除了那略顯炙熱的目光,讓莫黥鹿側首。

  等到莫黥鹿走後,櫃檯小姐才偷笑,拿出手機給好姐妹發了短信,「你猜我剛才看到什麼了?你說的那個圓寸頭的帥哥啊!他剛剛下來說屋裡熱,一定是他家的那位鬧得……呵呵……」 拇指巴拉巴拉響,櫃檯小姐臉上閃著粉色的光。

  冷氣重新開啟,脫了衣服的蘇珂開始冷了,睡了一會就朝莫黥鹿懷裡蹭。這夜色中,看不清莫黥鹿的表情,只隱約見得在男孩靠過來時他僵硬的雙手已經最後敞開懷抱的動作。

 

 

第八章、紅燈和退伍

 

  莫黥鹿要去看的軍事比賽在一天之後,因為比賽和自己無關,所以莫黥鹿很輕鬆,來到南河的第二日,莫黥鹿陪著蘇珂玩了一整天。

  夜幕時分,兩個人還逛了南河的夜市,蘇珂啃著小吃零食不亦樂乎,夜晚到了酒店後,兩個人擦擦洗洗,累了一天很快便睡了過去。

  到了軍事比賽的那一天,莫黥鹿帶著蘇珂去了賽場,這次的比賽是南河方面小規模組織的,其中有槍械拆裝和射擊、自由搏擊、負重跑等一系列的比賽項目,蘇珂跟在莫黥鹿身邊有幸能一睹軍人的風姿。

  比賽結束後,一位老軍官走了過來,老人身上穿著綠色軍裝,肩膀處幾顆星,摸樣和藹,看到莫黥鹿後就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我還在找你,原來你是藏在這裡了啊!怎麼樣,這一批的小子都不錯,尤其是這個各方面能力都很強,不過就是太囂張了。」老人指了指那個賽場邊緣打著赤膊和戰友嬉笑的軍人,搖搖頭。

  莫黥鹿看過去,道:「好好管教總會好的。」

  老人搖搖頭,嘆道:「沒用,這些孩子要是能有你一半就好了,都是被家裡寵壞了,到了這裡誰都不服輸,定要爭個高低的。」

  老軍人和莫黥鹿說了一會話,讓他多來南河看看他,便離開了。

  比賽結束後,蘇珂以為他們就要回去了,可莫黥鹿說還要再待一些時日,因為他還有些事沒辦。

  這次莫黥鹿來南河其實還有另一件事要辦,莫黥鹿那位元身居高位的父親終於開始對莫黥鹿一直在部隊裡蹉跎有所不滿了,在他幫兒子安排好一切打通所有的官路時,莫黥鹿的不領情早就讓他火冒三丈,而年前莫黥鹿更是去了什麼鄉下當一個普通新兵教官這種在他眼裡自毀前程的舉動更是讓莫父不喜。

  莫黥鹿與莫父為這件事爭執過幾次,都被莫父無情的否決了,知道繼續從軍這件事無望後,莫黥鹿心中雖些許離別的輕愁但也不遺憾,畢竟當初他從軍進部隊只是不希望自己最好的那一段年華冰冷度過而已。

  第二天一早,莫黥鹿就起了,蘇珂也緊跟著起來,在看到自己光溜溜就剩下一條內褲時,小臉一紅羞答答的捲著被子。莫黥鹿正在穿衣服,眼神無意的看了他一眼,正在穿褲子的手一頓,拿起蘇珂的衣服遞過去,「該起來了,穿好衣服我們就出去。」

  蘇珂接過自己的衣服,疑惑問道:「去哪裡?那麼急!」

  「嗯,有點事要去談談。」

  莫黥鹿穿著便裝,鍛鍊的很好的身體輕易的撐起了衣服,莫黥鹿推開門,手臂的肌肉張弛有度。蘇珂捏了捏自己細瘦的手腕,無奈的邁著小腳步跟了上去。

  莫黥鹿帶著蘇珂來到了一家咖啡廳,沉靜的氣氛伴隨著咖啡香讓人心情很舒服,蘇珂跟在莫黥鹿身旁,莫黥鹿帶他來到了靠窗的位子,讓他坐下,叫來服務生,莫黥鹿為蘇珂點了一些賣相精美的蛋糕和茶飲。

  「我出去一會,你在這邊等一下,很快就回來。」 莫黥鹿摸摸蘇珂的柔軟的發,說道。

  蘇珂挖了一口蛋糕,小雞琢米般點頭。

  過了很久之後莫黥鹿才回來,隨同莫黥鹿來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李延珀,另一位是一個清秀英俊的年輕人,蘇珂疑惑的看向莫黥鹿。

  莫黥鹿向蘇珂介紹,那位一直站在李延珀身邊的年輕人叫做李燎,是李延珀的弟弟,李延珀大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弟弟,笑眯眯的向蘇珂問好。

  李燎頗為害羞的點了點頭,蘇珂一愣,隨之傳來了李延珀爽朗的笑聲,李延珀毫不顧忌的埋汰了他弟弟一頓。

  李延珀的笑聲也讓招致了咖啡館中其他客人的目光,本來這幾個高個帥哥圍在一起還帶上了個清秀的男孩,早就有一些粉色的目光閃亮亮的看著他們了,現在李延珀還這麼招搖,果然,莫黥鹿拍了一下李延珀的腦門,很用力的那種,李延珀立刻噤聲。

  早很久蘇珂就察覺到了李延珀這人對誰都不管不顧的一副招搖摸樣,但惟獨對莫黥鹿他不敢,雖然偶爾會嘴上調笑兩句,但也是小心翼翼的看著臉色,在看到莫黥鹿眉頭稍稍蹙起,他早跑的一溜煙了。

  很奇怪,這樣的富家子弟還害怕莫黥鹿,蘇珂歪過頭朝莫黥鹿看著,莫黥鹿察覺到蘇珂的目光,嚴肅的臉稍顯柔和。很平易近人的樣子啊,蘇珂在心裡想。

  幾個人說著話,莫黥鹿與李延珀談的話中有些事蘇珂都懂,但偶爾也會有一兩句是自己知道的,他也會插上一句,對於他這種行為莫黥鹿沒制止,就算有時話題會被蘇珂偶爾的一句話打斷他也不生氣。

  蘇珂就這樣迷糊的聽著他們講話,偶爾冒出一句,直到李延珀談到「退伍」這兩個字後,蘇珂頓時感到一激靈。

  退伍……?

  和李延珀告別後,蘇珂的腦袋裡一直圍繞著這兩個字。

  南河的夜色很美,紅燈閃爍,旖旎了一片天。

  莫黥鹿拉著男孩的手,一步步走在小河邊,突然蘇珂甩開了莫黥鹿的手,跑到了河岸邊。在南河旖旎的紅燈下,蘇珂臉上的表情曖昧不清,對於蘇珂突然的跑開,莫黥鹿不作聲站在原地看著他。

  蘇珂的表情是小心翼翼的,他張了張嘴,朝莫黥鹿問道:「你會離開嗎?」

  莫黥鹿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一如既往的冷靜。

  可蘇珂愣住了,他有些攪渾了,莫黥鹿會離開?是啊,他會離開的,離開那個偏僻的鄉下,本來他也只是訓練新兵而已,新兵操練完,他就會走,離開這裡去大城市。

  可是為什麼現在說起?

  此刻蘇珂對自己如今的身份突然不滿足了,第一次力不從心,待在莫黥鹿身邊有種跟不上自卑的感覺,心口有一種酸澀慢慢瀰漫。

  蘇珂又問,「你會回來嗎?」

  而莫黥鹿依舊不說話,狹長的眼,淡漠的眨了眨,菱角分明的臉孔在南河的紅燈下恍惚,此刻的他就像一匹狼,下著套讓羔羊進入,那種隱忍著得到獵物的錯覺,讓人寒慄。而最終他還是柔和了臉,慢慢走過去,扶住蘇珂的肩頭,低下頭看著男孩。

  「會的,我會回來的。」

  從南河回去後,莫黥鹿就從鄉下調走了,之後與莫黥鹿一起的李延珀也走了。

 

  …………

 

  回到農場後,蘇珂被蘇敏榕臭駡了一頓,蘇敏榕責怪蘇珂為什麼不等她答應便離開,當時蘇珂的心情很差,不耐煩的敷衍了一句,錯過了蘇敏榕眼裡的擔憂。

  莫黥鹿走了之後,蘇珂的心便不再這個小農場了,他一直想著要出去,離開這裡,特別是在看到蘇母與大廣一起抱著戚茂時那種被排除在外的心情更濃重了,他孤零零一人,心中寂寥,想要出去的想法愈加的深了。

  而最終促成這件事的起因則是大廣,蘇珂的繼父。那日屋外下著淅淅瀝瀝的雨,草地被打濕,蘇珂有些低燒,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著。

  門嘎吱開了一個小角,猥瑣的男人推來門進屋,在看到床上的少年昏睡的摸樣後,嘴角淫-邪一笑,慢慢走過去。

  兜兜轉轉,起起伏伏,最終大廣還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慾望,在蘇敏榕帶著戚茂去衛生院體檢的一日,再次向蘇珂伸出了手。

 

 

第九章、匍匐與父親

 

  蘇珂離開了農場,帶著自己的背包。

  在蘇珂要遭到大廣猥褻的最後一刻,蘇母回來了。之後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尷尬與侮辱,於是他背著自己的包,帶了幾件衣服,拿了蘇敏榕放在櫃子裡的一些錢,在夜裡偷偷溜了出去。

  他拿了家裡的五百塊,起先還能在一些不用身份證的小旅館住,可後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他錢包裡的錢也越來越少。

  蘇珂也曾去找過工作,可是面試的店總因為他的年齡太小而推脫,又過了幾天蘇珂的錢已經花完了,無奈之下只好退了房子。

  蘇珂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他穿著那件不合身的衣服,幾天沒洗了領口還有些污漬,背著舊包,瘦小的男孩一個人走在街上讓人側目。

  那夜,蘇珂是在橋洞下度過的,而第二日一早就有員警把他帶到了救助站,原來是路過的好心人看到一個孩子睡在橋洞下,就打了電話給員警。

  蘇珂從不曾想過自己也有如此狼狽的時候,曾經的蘇珂家境優越,父親與母親的關係也很和睦,一家人時常會抽空去國外旅遊,即便後來父親去世母親外嫁,他的生活雖然比不上從前的優越,但也可以養活自己,何曾有過連衣食住處都無法自行的。

  蘇珂小小的一個,縮在角落裡,手裡捏著剛才員警給他買的麵包。腦袋昏昏沉沉的想著,想著曾經,想著他的大英雄,想著那些明媚的日光……

  來到救助站的第二日蘇珂發燒了,儘管夏日炎炎,但蘇珂依舊渾身冰冷,他不停的發抖,坐在他旁邊的老人最先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慌忙找來了護工,把他送到了醫院。

 

  …………

 

  段雷啟因為太過疲憊而昏倒在公司,他的助理科莫第一時間把他送到了醫院,當段雷啟醒來後,科莫便嚴肅的指責他,這麼不為自己的身體想是不是不在乎自己,說了很多話,可能讓人聽懂的很少。

  科莫是法國人天性浪漫,而段雷啟卻是個工作狂,時常因為工作而忽視了他,不過科莫也很好說話,平時只要段雷啟哄哄他,一般糟糕的心情都會過去。此刻段雷啟虛弱的靠在醫院的椅子上,手上掛著點滴,他拉了拉科莫的手,科莫不為所動,板著英俊的臉,藍眼睛冷冷的看著段雷啟,道:「我去給你買吃的!」

  段雷啟看著科莫離開的背影,摸摸自己的肚子才意識到自己一天沒吃飯了,今天出去的急了,連早餐都顧不上,低血糖又犯了,段雷啟抬起手撐著額頭。

  科莫為段雷啟買來了飯後就走了,看來他還在生氣當中,段雷啟哄了他幾下,他依舊是不為所動,不和段雷啟說話,看著他吃完飯後科莫便走了。

  點滴快要掛完了,段雷啟叫來了護士,拔掉了針頭,穿上西服,準備離開,走的時候卻聽到了旁邊護士們說著一個名字。

  蘇珂?

  段雷啟大驚快步走上去,仔細聆聽她們的談話。

  「是那個男孩嗎?我剛才去看過了很可愛的孩子,聽說是暈倒在救助站裡的。」

  「好可憐,是父母遺棄的嗎?看上去很乖有沒有什麼病怎麼忍心呢,聽說是叫蘇珂吧!」

  聽到這,段雷啟如遭雷擊,他忙上去抓住護士的手,顧不上風度,問道:「你說的那個男孩在那裡?他在什麼病房?」他面色猙獰眼睛睜大,護士被嚇了一跳,指了指吶吶道:「214號房。」

  段雷啟走在醫院長廊上,心中不停的敲鼓。

  醫院的燈光很暖人,和那些生離死別有著明顯對比,暖和的,溫暖的,讓人舒心。

  段雷啟快步走著,他希望能夠快點看到蘇珂,快點看到,可……到了214病房在推門的一剎那他卻遲疑了,一時間所有的膽怯都往手上湧去,手顫抖的沒有一絲力氣,他甚至都不敢打開那扇門,段雷啟暗罵自己懦夫。

  對於蘇珂這個孩子,段雷啟所有的記憶就只有四年,蘇珂出生,蘇珂成長,一共只有四年,而這四年中他無疑是快樂的,他從男人成了父親,原本的輕狂似乎在蘇珂出生的一瞬間都成了滿滿的對於孩子的責任。可儘管如此,他卻不是個好丈夫,整日工作獨留妻子一人在家中照料孩子,一回家從不顧忌妻子而是先抱起孩子,和他玩鬧。

  最終妻子不忍其冷漠,與他離婚,帶走了那個他滿心寵愛的孩子。

  之後又過了很多年,有很多人路過他的生命,有人駐留有人離開,他也從不寂寞,可心口的那一塊地方卻總是空的,段雷啟想,也許那裡是留給一人的。

  那個吃不到東西會哭,和他鬧了又會笑,笑起來特別可愛的小崽子,經常砸吧著嘴喊他趴趴的笨小孩。

  可是為什麼他會在這裡,那個他寶貝的寵愛的孩子為什麼會躺在病床上?

  蘇敏榕呢?那個離開時高昂著頭彷彿有數不盡的驕傲的女人呢?那個說會好好照顧孩子,不會讓他受到一絲傷害的女人呢?

  如今他的孩子躺在病床上,他一無所知,要是沒有聽到那些護士的話,他是否就要錯過了,錯過自己的孩子,錯過自己的最愛,錯過他,讓他流落在外受盡磨難,一想到這些段雷啟的腦袋就疼的發瘋。

  段雷啟頭抵著門,停留了很久,最終打開了門。

 

  …………

 

  蘇珂跟在段雷啟身後,歪著頭看著前面高大的背影,男人似乎察覺到了身後孩子的視線,轉過頭來朝他一笑,眼角牽起細細的紋路,蘇珂抿著嘴不說話。

  「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你……喜歡嗎?」段雷啟說話時用到了「我們」,蘇珂一愣,他看了看房子,很溫馨的裝潢,電視櫃上還擺放著這具身體幼時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孩露齒笑著,很傻氣的摸樣,可段雷啟卻很珍惜。

  看來這個男人真的很愛那個孩子,蘇珂眼神沉下,眼底閃過一絲憫色,段雷啟看到了,可他卻以為那是蘇珂在難過。看到蘇珂瘦小的摸樣,他的心很疼,很想過去擁抱他,擁抱自己的孩子。

  可他最終還是沒動。

  見段雷啟呆呆的看著自己,蘇珂點點頭道:「這裡很漂亮。」

  「那你喜歡這裡嗎?」段雷啟又問了一遍,蘇珂只好點頭,「喜歡的。」

  段雷啟把蘇珂送到了房間,那是孩子四歲是的房間,一張大床一張小床旁邊一堆的玩具,段雷啟有些尷尬,「客房都沒有整理,只有這間我一直讓保姆過來打理,房間裡有些亂我……」

  蘇珂制止了他的話,看了一眼房間,藍色的牆壁上畫著一顆蘋果樹,一些白雲在天花板上,就連吊頂燈也是卡通的,房間很整齊很乾淨,看來段雷啟是動了心思的,蘇珂覺得自己被這父親感動了,他朝段雷啟笑道:「這裡我很喜歡,不是騙你敷衍你,而是真的真的很喜歡。」

  段雷啟愣在原地,待反應過來,他的眼眶早已紅紅一片,「我去做飯。」低唔了一聲匆匆跑下樓。

  待段雷啟離開後,蘇珂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房間裡開著冷氣,身上蓋了一條薄毯子,蘇珂把自己縮成一團,靜靜體會著剛才段雷啟給予的一切愛。

  他有個習慣,就是受了人幫助感動了,他便會自己一個人待在一處地慢慢消化,把幸福收起來,放在一個看不到的角落,自己累了在裡面待著。

  科莫回來後來到了段雷啟住處,彼時段雷啟正哼著歌煮飯,他以為段雷啟是為了他在做飯,科莫眯起眼心情好轉。

  「謝謝你,啟!」他一個擁吻抱住了段雷啟,段雷啟驚愕的推開他,朝外快速的看了一眼。科莫眯起眼,察覺到了不對勁,快步來到門口,打開鞋櫃看到了一雙不屬於兩人的鞋子,有些舊的白色球鞋。

  海藍色的眼眯起,顯出了淩厲,他低哼一聲,快步奔上了二樓,段雷啟攔不住他。來到二樓,屋門一間間打開,最終在一扇白色的木門前停滯,有些不敢置信但還是打開了,科莫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清秀男孩。

  整個人一怔,他敲了敲屋門,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個迷糊著起來的男孩,道:「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

 

 

第十章、花朵與男人

 

  段雷啟在後面很快跑了上來,越過科莫來到了蘇珂身邊,扶著他的肩,「有沒有事啊!」眼裡一片的關心寵愛。科莫愣了一秒,之後那雙藍色的眼怒視他,「段雷啟你這是什麼意思?」

  段雷啟看他快要氣死了,心裡有些小怕,低咳一聲,摟住蘇珂的肩,在科莫愈來愈憤怒的眼神中,他笑著介紹道:「這是蘇珂,我的兒子。」

  晚餐時分,飯桌上的氣氛與往日不同。

  科莫的臉色有些尷尬,不時的朝對面的男孩看去,而蘇珂則一直埋頭吃著自己的飯菜,段雷啟不時的為蘇珂添菜,蘇珂低聲說了句「謝謝。」

  段雷啟不知道該說什麼,剛才科莫說的那些話太過曖昧,他不知道蘇珂是否明白,他心裡有些惴惴不安。科莫是段雷啟的助理也是他為數不多保持了很久的情人,喜歡男人這件事還是在和蘇敏榕離婚後段雷啟才發覺的,之後他的生活就開始改變了,就像原本活在繭裡的毛蟲破繭而出變成了蝴蝶看到了這世界的繽紛色彩。

  雖然他自己覺得這性向沒有什麼好遮掩的,但是在許久不見的兒子面前被活生生的攤開,這也讓他著實尷尬。

  「我吃飽了。」蘇珂低聲說道,放下碗筷,段雷啟立刻站起來,惶惶不安的看著他,蘇珂一笑,覺得這個父親太……可愛了。

  空氣中瀰漫著蛋糕香,自從蘇珂來了後,原本懶洋洋不喜下廚的科莫經常會做一些糕點之類的點心給蘇珂。科莫是知道段雷啟的過去的,他頗為理解這個男人,有好幾次他都能看到段雷啟抱著自己兒子的照片發呆,為此他也很同情段雷啟。

  雖然一開始以為蘇珂是段雷啟在外面找的「孩子」但是在聽到段雷啟解釋後,又看向蘇珂和那相框裡的孩子真的十分神似,科莫便放心了,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久久無法散去的尷尬。把兒子認成了情人,科莫扶額。

  科莫是一個熱情的人,雖然生氣時會冷的要命但平時絕對是一把火,就連段雷啟也是被他的熱情所感染後和他在一起的,在知道蘇珂就是段雷啟多年不見的兒子後,科莫就下了十足的功夫,要對蘇珂好。

  當然這功夫不是白下的,短短幾天時間內,讓蘇珂就對這個家放下防備,也是科莫的一個本事。

  原本段雷啟還擔心科莫不能夠和蘇珂好好的相處,但誰知,科莫知道了蘇珂的身份後,第一反應是瞪大了雙眼,第二則是狠狠地拍了段雷啟一巴掌,「你沒和我說?我都沒有好好準備。」

  段雷啟瞪大了眼,看科莫羞惱的臉,才知道原來這傢伙是在氣憤剛才鬧得笑話。

  在經過一夜的尷尬之後,科莫很快找到了狀態,一大早他就在廚房裡忙活,做了一桌子豐盛的早餐。

  「科莫這也太多了吧!吃不了的。」段雷啟張大了嘴看著滿滿一桌的餐點。科莫海藍色的眼眨了眨,端起一杯牛奶放在蘇珂面前,「昨天是我錯了……抱歉。」科莫操著不流利的中文,雪白的臉有些微紅,對蘇珂說道。

  蘇珂連忙搖頭

 

  …………

 

  段雷啟經營著一家不小的公司,偶爾會有幾份國外的大單子,家境比較寬裕,蘇珂如今十三歲,一直生活在鄉下,上學的地方也是鄉下的那些小學校,對他也起不到什麼幫助,當然這些對於重生的蘇珂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要他現在重拾書本去高考也沒問題,畢竟他死的時候才剛剛考上大學第一年,什麼都還是新的,曾經的不曾忘記,未來的還未接觸,如此幾刀便死了,要說心情,蘇珂是不甘心的。

  生活在鄉下的時候還不曾想過之後的路,可到了段雷啟這裡,蘇珂接觸的多了,曾經的那些對於夢想的展望也漸漸甦醒,他其實希望的更多,希望能夠彌補曾經的遺憾。

  還是夏日,屋外毒日頭曬得厲害,蘇珂坐在椅子上,筆電打開著。

  段雷啟剛從外面回來,科莫就上樓,拉起蘇珂往外走。蘇珂跟在科莫的身後莫名的問道:「去哪兒?」

  科莫帶著誇張的墨鏡,進了屋沒摘掉,他低頭露出藍色的眼,「帶你去買些衣服和鞋子,還有一些生活用品,啟說要好看一些的,恩,讓我想想哪裡的衣服最好。」科莫歪著頭繼續拉著蘇珂,邊走邊說道。

  出了門,外面的熱氣撲面而來,蘇珂還來不適應就被拉近了車裡,氣溫降了下去,段雷啟在駕駛席上轉過頭說道。「外面太熱了,快點進來。」

  車裡開得很快,車上科莫不時會用夾生的中文和蘇珂交談,科莫的性格很好,是那種可以鬧出氣氛來的人,他在和蘇珂說話時,時常可以把蘇珂逗笑,這讓蘇珂想起了李延珀。

  車裡開到了A區門口之後專門有門童過來停車,段雷啟下車,先拉起了蘇珂的手,身邊的科莫則是摸摸蘇珂的腦袋,蘇珂無奈的垂下眼,真拿我當孩子啊!

  A區算是富人區,裡面的東西都頗貴,不過樣式和品質確實是不用說的,段雷啟為蘇珂挑了幾件小王子式的馬甲西服褲子,都是符合自己的審美惡趣味,在看到自己的小王子站在自己面前時,段雷啟不禁老淚縱橫。

  科莫站在段雷啟的旁邊翻了個白眼悄悄的移開了些距離,與段雷啟獨特的品味相比,科莫的審美觀更加能讓人接受,他給蘇珂挑選的衣服主要以休閒舒服為主,襯衫T恤長衫毛衣一應俱全,算是挑了個滿懷。

  兩個人各挑個的,都好像這輩子沒逛過商店一樣,眼裡閃著女人才有的興奮光芒,一件件的拿起讓蘇珂去換,直到最後蘇珂沒了力氣癱坐在沙發上他們才甘休。

  段雷啟去刷卡,直接讓人送到自己家裡,科莫還意猶未盡的在看衣服。蘇珂靠在沙發上,看向他們,心裡說不感動是假的,可是那種感覺真的是說不出口,就像一把刷子在胸口撓,痛痛癢癢的,他覺得自己有些卑鄙。

  蘇珂永遠能記得自己醒來後卻發現這不是自己身體之後的心情,有點竊喜,竊喜自己還活著,雖然盜用了別人的身體,可……還活著。他總會在心裡安慰自己,只要活著不就好了嗎,只要活著就不用管其他的事,好好地活著為自己活著,就算是偷了別人的家庭偷了別人的父母偷了別人的愛,但只要自己活著不就好了嗎?

  曾經很多次蘇珂都是這樣想的,可這太自私了,這種壓力經常會讓他覺得累。

  就在蘇珂躺在沙發昏昏沉沉時,段雷啟已經走過來了,他看見蘇珂沒精打采的以為他是換衣服累了,輕輕走過去摸摸兒子的頭,「該回去了,要是累了回去再睡。」蘇珂睜開眼,看到段雷啟關懷的臉,手反射性的推開了段雷啟,他一愣立刻說道:「對不起,我……」

  「沒事!」段雷啟笑笑,伸手揉了揉蘇珂的腦袋,「我們該走了,醒醒神回去就好了。」他依舊自然的拉過蘇珂的手,蘇珂一僵,之後柔順的拉住段雷啟的大手。

  如同父親一般的愛,讓他溫暖,讓他不舍。

  來到段雷啟這裡一個月後,蘇珂度過了一年中最炎熱的季節,隨之而來的是學校的開學,段雷啟也為蘇珂安排了中學。

 

 

第十一章、厭學與私心

 

  上學什麼的最討厭了?

  蘇珂提不起精神的看著全身鏡裡穿著校服的自己。

  來到這裡後養出來的嘟嘟肉,戳了戳自己白皙的臉頰,鼓起的腮幫子不開心,科莫幫著蘇珂整理好了書包,看見男孩這樣可愛的舉動不禁把人摟到自己懷裡狠狠揉搓一番。

  「好了沒,時間快到了,今天第一天去學校可不能遲到啊!」樓下段雷啟喊道,科莫戀戀不捨的放開手,蘇珂大口呼吸,活過來了。

  說到上學,重生後蘇珂也在鄉下的小學校上過,那種氣氛可謂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有好幾天他都是曠課,懶洋洋的睡在草堆上,老師也不管他,誰讓他成績好,就算唸書不用功也沒關係。

  可到了城裡就不行了,段雷啟為蘇珂找了一所很好的學校,在尚城算是排的上名號的,學校有名裡面的教學品質怎麼可能會差,老師一個比一個嚴厲,別說是曠課了,就連上課開小差也不行。

  蘇珂苦著一張臉,看著周圍坐得筆直像一棵棵松樹幹的學生,果然懶散了那麼久想要恢復是不可能的。頗有些放棄的心情,蘇珂也不管講臺上老師朝自己這邊瞪過來的眼神了,閉上眼趴在了桌子上。

  數學老師實在看不下去了,粉筆在手上換了一個姿勢,敲了敲講臺,「第四組靠窗的,過來回答一下這道題。」

  徐徐涼風吹在臉上,從玻璃窗戶上打下的美麗陽光溫暖在臉上,很舒服很自在,蘇珂眯起眼,蹭了蹭手臂,繼續睡著。

  老師青筋冒起,講臺上留下一些粉筆碎屑,指了指蘇珂旁邊的男生,「旁邊的同學叫一下他。」

  戴著眼鏡一臉書呆子樣的小男生看了一眼老師,有些緊張的戳了戳身邊新同學的手臂,軟軟的,見他不醒又戳了戳,新同學的眉頭皺了皺,蹭了蹭桌子,枕著的一面臉有些紅,「有事嗎?」新同學眯著大大的眼,水汽朦朧的看著自己。

  小書呆愣了,指了指黑臉的老師,僵硬說道:「答題——」

  「嗯?」蘇珂抬起頭,果然數學老師手掌教棒,黑著一張臉,蘇珂縮了縮身子,看到黑板上的題目後,又大無畏的走了過去。

  滿分,一共做了三道題,沒有一點錯,果然重生過來頭腦就是不一樣,蘇珂搖頭晃腦自得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洋洋得意的接受者旁邊小書呆的崇拜眼光。

  現在蘇珂十三歲,在尚城中學上著初一,自認為已是成熟人士的他,在看到一群小屁孩屁顛屁顛發揮著無窮精力時,只能感嘆,這就是青春和上學什麼的最討厭了。

  總而言之,事實很簡單,就是蘇珂厭學了。

  「我不想上學了。」

  晚餐時,蘇珂丟下了一句驚天大雷。

  段雷啟愣了,緊接著問道:「為什麼?是學校裡面有同學欺負你,還是老師教的不好?」

  蘇珂搖搖頭,「沒有,只是覺得學校教的內容太簡單了,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裡面。」

  段雷啟看著自己兒子,淡定的沒有動怒,撥了一個電話打給科莫讓他拿來一套卷子,掛了電話後,段雷啟撥了一下碗筷對蘇珂說道:「我現在不知道你是在說謊還是真的,你先去做試卷,答案都對了,我可以考慮讓你不去上學,給你請幾個家教,教一些你覺得有難度的知識。」

  蘇珂點頭,繼續吃飯,只不過飯桌上誰也沒再說話了,氣氛一度冷凝,直到科莫回來了。

  科莫拿了幾條卷子,有難度深的也有簡單的,蘇珂直接拿了最難得那一套,就在客廳裡做起來了。

  一套卷子做下來,有些地方是馬虎了錯了一些,沒做全對但也算是優秀,段雷啟看著蘇珂做下來的卷子,在心裡感嘆,自己的兒子是個天才,心裡洋洋得意,可面上則沒顯露半分,依舊嚴肅著一張臉,把試卷甩在桌上,道:「既然這樣那明天就辦退學手續,我會給你找家教,即使不去上學也不能有半點馬虎。」

  蘇珂看到段雷啟起身要走了,忙說道:「我想學畫。」

  段雷啟停下腳步,看了看自己兒子,點點頭道:「也好,學一些藝術的東西陶冶一下情操。」

  身旁的科莫興奮的抱住蘇珂,像見了寶貝一樣,高興的無法制止,蘇珂在科莫的懷裡沒緩過神來,就這樣同意了?自己可以不去上學了?還能夠學畫了?一連串的疑問都在蘇珂腦海裡轉動,讓他暈乎乎的。

  段雷啟此刻故作鎮定的走上樓,其實臉上早已扭曲了,心裡不停的激盪著自己兒子是天才這樣的話,今天的刺激太強烈了,都把他震得有些暈了,段雷啟傻笑著,靠在門上,那摸樣像極了照片裡小孩那傻乎乎的笑。

  其實像普通人家的孩子說不去上學了,父母肯定不會同意,就算你是天才也一樣,可段雷啟不一樣,他的寶貝在四歲是就離開了他,從此段雷啟只能借從前的照片了卻自己的思念,想來也是可憐的,每次回家孤零零一個人,沒有歡笑,沒有人氣,冷冷清清。

  兒子四歲時就離開了自己身邊,找回來的時候又那麼慘,在救助站暈倒而送到醫院,可想而知之後段雷啟會對蘇珂有多寵溺,他的愛有多少對於蘇珂的寬容就有多少。

  不用去上學了,蘇珂很開心,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段雷啟只能感嘆自己的團團長大了,不像小的時候傻乎乎的,笨笨的只會哭。而科莫則更傾向於稱這位少年成長必有的青春叛逆期,為此蘇珂滿臉黑線。

  因為蘇珂要學畫,段雷啟找來了沈夏寧,一位小有名氣的畫家,還很年輕也就二十出頭,大學時曾受到段雷啟的資助,如今段雷啟找他來,他沒說什麼就答應了。

  教孩子畫畫,這對於沈夏寧來說還是第一次,沈夏寧這幾年活動的也頗多,畫了幾幅畫都得了獎,現在小有名氣,但看得出等再過幾年,這名氣定然是響亮的。

  沈夏甯第一次見到蘇珂時,他正在鋪畫紙,男孩抿著嘴神情嚴肅手下的動作一絲不苟,沈夏寧一笑,眼神也有那麼點認真起來了,他原以為這想要學畫畫的孩子只不過是因為一時有了興趣,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沒那麼簡單。

  「你好,我是沈夏寧,你的油畫老師,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第一次見面如此正式又僵硬的開場白恐怕也只有沈夏寧想得出來。

  蘇珂鋪畫紙的手一頓,抬起頭看向這位老師,一張十分出彩俊秀的臉蛋,身材偏瘦,勾了勾嘴道:「你好,我是蘇珂。」

  平板不出彩的問候,相互介紹後,沈夏寧開始正式授課,修長的手指握住畫筆,左手輕輕的扶著畫板,蘇珂看了他一眼,一雙十分漂亮的手。

  默然不語,開始認真學習。

  結束時,沈夏寧開始收拾,蘇珂坐在床上,看著他的動作,從外貌和舉止都是很秀氣的一個人,生成了男人可惜了。蘇珂一般不會這樣一直盯著別人看的,他一直記得母親的話,太過炙熱的注視是不禮貌的,之後他便一直牢記著,只是今天這情況有些特殊。

  這個沈夏甯讓蘇珂感到了一絲偉和,明明一張溫和俊秀的臉,說話的神態,舉止動作都那麼的剛好,還有他看段雷啟的眼神,蘇珂不得不重視。

  直到沈夏寧要走時,蘇珂從床上站起來,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正好擋在門口,男孩站在沈夏寧面前只到了他的肩膀,不過沈夏寧依舊後退了一步。

  「有事嗎?」他溫和的笑道。

  蘇珂食指輕敲房門,抬起頭看向沈夏寧,神情嚴肅,「段雷啟的愛人只能是科莫。」

  沈夏寧一愣,隨之笑了,「這還輪不到你這孩子說吧!」他眼角翹起,嘲諷的看著蘇珂,溫和俊秀的臉上染上了一絲豔氣。

 

 

第十二章、雪花與玻璃

 

  蘇珂重生之後過的第一個生日,是段雷啟為他舉行的,那個一直期待著他能叫他爸爸的男人。

  段雷啟不喜歡鋪張,蘇珂的生日是在家裡過的,段雷啟和科莫兩個人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買了一個大大的蛋糕,上面是兩根蠟燭,一根「1」一根「4」,蘇珂把他們拼起來。

  蘇珂在這裡認識的人不多,還在上學時對他超級崇拜的小書呆陳瀾,還有他不怎麼喜歡的油畫老師沈夏甯。

  一共五個人,圍著桌子,吃飯間段雷啟不時的誇誇陳瀾說,「我們家蘇珂在學校的時候都有你照顧了。」陳瀾奶白的小臉紅了個徹底,磕磕巴巴的說,「沒有,都是蘇珂在照顧我,恩?這好像也沒有……恩……我們互相照顧,恩!互相照顧。」

  他這摸樣可把一桌子人給逗笑了,科莫雖然聽他講話費力,但看著陳瀾憋著臉一本正經講完了所有話小臉還紅紅的,這人就立刻不給面子的笑了,就連沈夏寧也看了看蘇珂和陳瀾,飄出一句,「你們關係真好。」蘇珂不語,拍了陳瀾一下,「快點吃飯,別說了。」

  「哦哦。」陳瀾小聲應和。

  生日過的很開心,大家圍在一起吃蛋糕,科莫慫恿蘇珂把奶油蓋在段雷啟臉上,蘇珂沒答應,他就不停的在蘇珂耳邊小聲嘀咕著,最後蘇珂嫌他煩,拿起盤子蓋在了他臉上,科莫愣了幾秒,之後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叫,開始大肆破壞。

  最後誰也沒倖免,陳瀾最慘,本來好好的吃著蛋糕,被人從後背襲擊,整張臉都埋在了蛋糕裡,他哭喪著臉,一臉怨言。

  蘇珂過完生日,天氣便迅速的轉冷,尚城這裡竟然還下起了雪花,灰色的天空都快被雪花給填滿了,道路兩邊都是積雪,打開門看去整個世界都是晶瑩白色一片。

  蘇珂坐在窗前,屋裡暖氣很足,他穿了一件卡其色套頭衫一條寬鬆的褲子,坐在視窗的桌子上,手指在玻璃上畫了個烏龜,看了一眼後面正低頭的沈夏甯,蘇珂孩子氣的在烏龜旁邊寫了沈夏寧三個字。

  看著窗上的水霧,蘇珂心裡得意,手指還要動時,卻被身後的手給握住了,「畫的真難看,還那麼高興。」後面的人毫不掩飾的嗤笑,沈夏甯趴在蘇珂身上,動手在大烏龜身邊畫了一隻小龜。

  蘇珂不滿他,身體向前一縮又往後一震,沈夏寧被他推開,蘇珂瞪了他一眼,伸出手在窗玻璃上抹了個乾淨,「可以下課了吧,時間已經到了。」

  沈夏寧聳聳肩。

  雪花洋洋灑灑的下著,蘇珂穿上外套,拿著傘,牛皮短靴在濕地上踩著,「啪啪」作響。

  再過兩天就是耶誕節了,雖然他自己不怎麼過,但這對科莫來說很重要,明天科莫就要回法國,他得快些準備禮物。蘇珂心裡想著,要送些什麼,科莫對他一直都很好,要是平凡的一些東西,蘇珂又覺得沒意思,可要是自己做,也拿不出手,蘇珂有些羞澀於自己粗糙的工藝。

  之前科莫說過,想要蘇珂畫一幅畫給他,雖然他學的很快,但現在的水準他覺得還是不要拿出來亮來得好,走走停停,蘇珂一家家店舖的逛,最後還是找不到心儀的禮物,有些敗興。

  逛得有些累了,蘇珂進了前面路口的一家咖啡廳,把傘放掉,剛坐下不久,對面的位子就有人過來了,「我能坐這裡嗎?」蘇珂頭都不轉,看著窗外飄雪,「不能。」

  對方嗤了一聲,「真無情啊,好歹我也是你的老師啊。」

  蘇珂撇撇嘴,看向沈夏寧,道:「你要有一點為人師表的樣子,我也不至於這樣對你。」

  沈夏寧要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總覺得你這孩子早熟得很,現在看來一點都沒錯。」蘇珂淡然的看著他,「瞧你這表情,是男孩該有的摸樣嗎?第一次見面就對我這麼凶,後來更是沒有好話說,有必要這樣嗎,我不就對你爸有那麼點意思,可也早就被扼殺在搖籃裡了啊!」

  沈夏寧嘀嘀咕咕說了一堆,蘇珂覺得他煩,喝了一口咖啡後,感覺精神又都回來了,便立刻走了出去。

  「喂,你怎麼走了?」沈夏寧忙起身,服務員馬上過來要求結帳。沈夏寧被攔著,看著外面早被人影的蘇珂,有些喪氣。結了帳,從咖啡廳裡出來,外面的雪依舊很大,街上有個梳著大辮子的小女孩在賣花,紅色的玫瑰在冰冷的空氣裡妖豔綻放,沈夏寧的腳步頓了下,站在小女孩面前,「多少錢一朵?」

  「十塊……」小女孩說道,嘴裡呼出一片熱氣。

  「幫我拿一枝看著漂亮點的。」

  小女孩從一捧花中拿出了開得最美的那一枝花遞給沈夏甯,沈夏寧低頭嗅了嗅,勾起嘴,「給你二十。」

  「先生找錢……」小女孩在後面叫道,沈夏寧擺擺手。

  沈夏寧穿過大街小巷,腳步不快,拿著一枝花慢慢找著要找的人。

  蘇珂也是慢慢走著,雪開始滿滿小了,不用傘也不要緊,但他嫌拿在手裡煩,還是撐著。他在一家小店前停下了腳步,店舖很小,門牌也不出彩,然而吸引蘇珂眼球的卻是店舖前那塊玻璃櫥窗裡的東西。

  一座座有水晶堆砌而成的城堡,在燈光下繽紛變幻,像一個接著一個的夢,太美了。買下它,把這座城堡送給科莫,蘇珂第一時間這樣想著。

  被美景吸引的蘇珂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沈夏寧慢慢朝他走近,手裡的玫瑰背在身後。蘇珂依舊趴在玻璃櫥櫃上,小店裡的老闆看到他這摸樣,不禁笑了,推開門笑道:「孩子你進來看吧,外面天冷。」

  蘇珂忙不迭地點頭,縮縮脖子進了小店,小店裡的東西都很精美,蘇珂進去後就沒差眼花了,可看來看去,還是覺得玻璃櫥裡的最漂亮,果然第一印象最重要了,蘇珂指了指水晶城堡,「老闆我要那個,幫我包起來。」

  「好,你等一下。」

  趁著老闆拿紙盒包禮物的時候,蘇珂又在店裡轉了一圈 ,見一個貓耳的耳套賣相討喜,不禁心裡喜歡,拿起毛茸茸的耳套戴在自己耳朵上,好暖和好舒服,蘇珂感到耳朵被毛茸茸的給罩住,軟軟的感覺,眯起眼傻傻的笑了。

  這時,小店門再次被打開,清冽的冷氣迎面而來,蘇珂兩隻手還放在耳朵上,兩隻貓耳晃了晃,他睜大了眼朝門口看去。

  剛毅的下顎,高挺的鼻樑,狹長的眼,沒什麼表情的一張臉,在抬起眼的剎那,看到蘇珂的剎那,眼底一閃而過的驚喜與變得柔和的神情。

  「莫黥鹿……」蘇珂喃喃道。

  聲音小的只有自己聽得到。

 

 

第十三章、我們與夜晚

 

  外面的飄雪是背景,背景下的男人依舊那麼英俊,深刻的五官、夜色樣的眼。

  一年之前和蘇珂說再見的莫黥鹿回來了。

  尚城的冬天不冷,但雨雪多,不多時街上又下去了紛紛朗朗的大雪,蘇珂看了看莫黥鹿,轉過身把頭上的貓耳朵耳套摘下來,「老闆這個我也要。」

  老闆的動作很快,蘇珂拿著禮品袋付了錢,走到小店門前拿起了傘,看了一眼外面,抿抿嘴,「一起撐吧,外面雪好大。」

  莫黥鹿朝他走去,彎下腰鑽到蘇珂身邊,接過他手裡的傘,一隻手摟著蘇珂,慢慢走。格外的溫暖,被人抱著的感覺,風雪很大,撲打在臉上冰冰涼的,蘇珂朝莫黥鹿懷裡縮了縮,莫黥鹿抿起嘴勾起好看的弧度。

  莫黥鹿離開之後莫父便為他安排了其他事宜,一些場面上的政治活動,他先先後後參加了幾次這樣的會面,效果都不好,莫父的老友評論他的兒子,為人淡漠,無法讓人輕信。

  莫父實在是對莫黥鹿無法,只好先打消了讓他從政的這個念頭,而莫父的意思是讓莫黥鹿先好好地當這個軍官,之後他會想辦法把莫黥鹿一點點提攜上去。莫黥鹿對此不抱看法,他沒有像父親那樣大的野心,對權利也很淡漠,只要別人不擋著自己,他也不會主動。

  現在莫黥鹿身上帶著一個軍官稱號,挺好聽的,不過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個閒職。莫家權勢頗大,如今莫黥鹿回了尚城,身邊自然會圍上一些公子哥兒,而這些人中也有分三六九等的,李延珀算是這幫人中最說得上話來的。

  而這次莫黥鹿是沒想到會在尚城碰到蘇珂的,兩個月前他曾回去過,來到農場時卻沒看到男孩的身影,問了蘇珂的母親,卻得來蘇珂母親痛哭的嗚咽。

  伴隨著蘇母的哭泣,莫黥鹿才知道蘇珂和他的母親發生了爭吵,拿了一些錢離家出走了,想想男孩那瘦小的身體,莫黥鹿心裡刺痛,如今又見到了蘇珂,他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是落了地。

  雪天裡的視線是迷濛的,白色的雪花飄飄灑灑不知為誰襯景,兩人徐徐前行,誰也沒看到腳下的那朵玫瑰,在風雪中頹敗。

  再次見到莫黥鹿蘇珂的心情又激動又緊張,不過在伴隨了一段路之後,一開始的那份悸動的心情總算是被他強壓下去了,手緊緊的抓著禮品袋,露在外面的手被凍得通紅。

  莫黥鹿低下頭握住了蘇珂的手,「等一下,傘先拿著。」他把傘遞給蘇珂,男孩疑惑的看著他,莫黥鹿不說話低下頭把自己的皮手套慢慢褪下,拉過蘇珂另一隻手給他戴上,手套有些大,蘇珂戴著鬆鬆的,但卻很暖和,莫黥鹿看了一眼蘇珂,男孩的臉紅了。

  莫黥鹿抿嘴,拿過雨傘,牽過蘇珂的另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口袋裡,「走吧!」聲音依舊清冷,只是身邊剛剛擺正思想淡定下來的蘇珂又瘋魔了,好緊張好羞澀,縮在莫黥鹿皮手套和口袋裡的兩隻手無形中充滿了壓力,不敢動了,僵硬了。

  慢慢走著,對於一年未見的他們來說其實有很多的話要說,可莫黥鹿天生的少言寡語,而蘇珂整個人都處在蒸發中,除了臉紅還是臉紅,根本拼湊不成一句。不過好在對於一年的空白,這兩個人似乎都有想法,各自沒提,其中蘇珂是全然的信任對方,那麼莫黥鹿又是什麼?

  從街區到家門口只需要十幾分鐘的路,當初段雷啟也是看中了這裡的地段才買的房子,為此蘇珂少誇獎過段雷啟的眼光好,可現在……好短的路,我還想和莫黥鹿多走一會呢?蘇珂皺巴著一張臉在心裡腹誹。

  正想著,一直牽著自己的人停了下來,蘇珂抬頭,莫黥鹿停在了一排房子前,「啊!到家了。」蘇珂叫道,又轉過頭看向莫黥鹿,「下著那麼大的雪,去我家坐坐吧!」

  在蘇珂閃爍著期待的眼神中莫黥鹿搖了搖頭,那隻沒有帶手套的手揉了揉蘇珂的頭髮,「送你到這裡就要走了,還有點事,下次吧!」

  蘇珂癟嘴,莫黥鹿淡笑,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有手機嗎?號碼是多少告訴我,好聯繫。」蘇珂報出了一串數位,莫黥鹿按著手機,下一秒蘇珂兜裡的手機就響了。

  莫黥鹿把傘給蘇珂,蘇珂沒要,「下這麼大雪你就撐著吧!」莫黥鹿點點頭也沒推脫,撐過傘轉身離開。

  他的每一次轉身似乎都是乾淨俐落的,沒有留戀,沒有不捨,蘇珂站在家門前看著莫黥鹿的背影,挺拔的背影,堅定的步伐,戴著手套的手握著傘柄,另一隻手插在口袋裡。

  蘇珂一愣,抬起手,莫黥鹿的手套還在自己手上呢!他扯下皮手套奔向外面,在雪地裡呼喊,可哪還有莫黥鹿的身影,漫天雪花早就沖散了那些光影,雪粒打在眼皮上,刺刺的,蘇珂眯起眼,一臉失望。

  停留在不遠處的車輛,再見到人來了之後立刻有人出來打開門,男人附身進去,靠在車墊上,拿起放在身邊的那把濕淋淋的傘,怔怔的看著。半響,他才疲憊的閉上眼,「開出去,回莫家。」

  「是,少爺。」

  莫黥鹿回到家時,莫父正在用餐,莫黥鹿走近,在桌前停頓,之後一言不發的上樓。餐桌上的莫父突然拍了一記桌子,冷凝著臉,回了房間。

  莫黥鹿的母親是一個政治犧牲品,平時在家極少說話,而莫黥鹿所有的管教都是莫父在做,從五歲開始便進入了枯燥的學習生活,莫父總是教導他要做一個有用的人,可何為有用。在莫父的理念中,那不是學者,也不是做科研的科學家,而是掌握權勢的政客,他自己就是一個,在政權中侵淫多年,忘不了權利,竟想讓兒子也走這條路。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這被他心心唸唸薰陶出來的孩子竟然一點都不像自己,為人淡漠,冷言寡慾,就連笑他都不會,這著實讓莫父失望了一把。後來莫黥鹿主動說要去參軍,原本對莫黥鹿沒期望的莫父看著自己兒子冷淡的臉,最後不知怎麼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

  後來整整十年他都極少見到自己的兒子,說不想是假的,可莫父是政客,他最拿手的就是裝,想念的裝成厭煩,喜愛的裝成討厭,這樣一來使得父子之間的情分便愈加淡薄。

  莫黥鹿回家後便去見了睡在房裡的母親,莫夫人這陣子身體不好,總是一會兒就累。家庭醫生也檢查過幾次,沒查出什麼大毛病,就是莫夫人的睡眠不好,心裡怕是藏著什麼堵得慌,對此莫夫人也不說,一直這樣憋在心裡,遲早得出事。

  莫黥鹿去了莫夫人那兒,見母親還未醒,他也沒去叫,在房間裡坐了一會才走的。莫家的房子很大,來來回回走一趟也能累到人,莫黥鹿挺拔的背脊走在樓上的木地板上,來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很整齊,只是裡面的顏色太單調了,黑白灰單純的三種過度色,顯得冷清沒有人情味,莫黥鹿進了房間,脫下大衣掛好,而後坐到桌前看書,電腦就在旁邊,他有時也會翻翻網頁,瞭解一些實訓。

  就這樣看了一會書,到了時間莫黥鹿洗漱上床睡覺。

  這就是莫黥鹿的生活,脫離了熱血的部隊剩下的全部都是冰渣,枯燥乏味,有的只是反反復複的規律,好孩子的規律,莫父的規律,他只要遵守,就像士兵遵守上級一樣,可莫父卻不是軍官。

  夜晚,莫黥鹿閉上眼,放在兩側的手握緊。

 

 

第十四章、送別和綁匪 ...

 

  晚餐段雷啟煮的很簡單,四菜一湯,蘇珂津津有味的吃著,吃完了飯,看到科莫在客廳裡看電視,聽著不熟悉的中文微微皺眉,蘇珂抿嘴一笑,偷偷的把買來的禮物放在身後,一步一挪的來到科莫面前。

  電視被擋著,科莫疑惑的看向蘇珂,蘇珂歪著頭,突然把身後的禮物拿出來直達科莫眼前,他笑道:「耶誕節禮物。」

  「嗯?」科莫愣了一下,明白過來後開心的收下了,「我們家蘇珂最好了,可以拆開嗎?」蘇珂點點頭,坐在科莫身邊。

  科莫拿開禮盒,就看到裡面漂亮的水晶城堡,驚喜的說不出話來,與蘇珂猜想的一樣,科莫這人天生柔軟多情,性格中又夾雜著法國人特有的浪漫,他記得科莫曾提起過法國的城堡,那種嚮往的神情讓蘇珂深深記得。

  科莫小心翼翼的撫摸著水晶城堡,嘴裡不時的發出誇張的驚嘆:「真是太美了!我都有些不敢碰它。」

  「噗,你可以碰的。」

  他這摸樣讓蘇珂內心一下子就膨脹了,此時一直在廚房收拾碗筷的段雷啟走了過來,看到科莫手上的水晶,眨眨眼佯裝嫉妒,伸手說道:「兒子我的耶誕節禮物呢?」

  蘇珂一僵,壓根就沒給他準備,看著段雷啟一本正經卻掩飾不住眼底的興味,蘇珂笑了,「等一下,我這就給您拿來。」

  去禮品袋裡拿出剛才另買的一樣東西——貓耳朵耳套,在段雷啟還未反應過來時,蘇珂拿出貓耳朵套在了他的腦袋上,五大三粗的男人腦袋上硬生生多出了兩隻萌系的貓耳朵,科莫見了笑得肩膀直顫,蘇珂掩面。

  夜晚,屋外的風雪依舊,屋內開著暖氣,蘇珂縮在被子裡,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平躺著盯了會天花板終於是耐不住,拿出了手機。趴在床上,食指滑動,翻看著電話本,找到了莫黥鹿。食指點了點莫軍官這三個字,蘇珂心口顫顫,覺得光看這三個字就忍不住心跳加速了,不敢打電話,他嚥了口水,開始寫資訊。

  【莫軍官你……】

  刪除,不行這樣感覺太生疏了。

  【睡了嗎?能和你說話嗎】

  感覺好生硬啊,蘇珂抱臉在被窩裡糾結。

  明明在農場的時候還很親密的啊,蘇珂想到了在農場時莫黥鹿和自己親密的互動,為什麼一到這裡,感覺就變了呢?就像一把冷刀立在了中間,變得有些膽怯了。

  最後寫寫刪刪,蘇珂終於是湊成了一句。

  【你睡了嗎?】

  蘇珂癟著嘴顫著手按下了發送,好緊張啊!握著手機在被窩裡憋著,眨巴著眼等不到回信,眼皮慢慢磕上正昏昏欲睡時短信鈴聲想了。

  蘇珂手忙腳亂的打開手機,看到了螢幕上的一個字

  【恩】

  斟酌一下,慢慢寫著

  【那你睡吧,我不打擾你。】

  ……

  【現在醒了】

  怎麼辦,我把他吵醒了,蘇珂抓著頭髮,小臉通紅,鬱悶的皺巴在一起。

  【睡不著了,和我聊聊吧】

  【聊什麼?】

  莫黥鹿慢慢回覆道

  【為什麼從家裡出來?】

  蘇珂握著手機的手慢慢收緊,呆看著螢幕上的一行字,咬著下嘴唇,慢慢回覆。

  第二天初晨,雪慢慢停了,段雷啟請的家教授課完畢後,蘇珂拿著書本回顧了一遍,現在他雖然不用去學校,但有些知識還是要學的,在他想來大學依舊是要去上的,只是現在還不到時間,蘇珂打算再過兩年就去高考,現在慢慢回顧高中的知識,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天才就算是重生,但太久不去學腦子也會生銹。每天花一點時間在這上面,等到了高考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在房間裡看了一會書,房門敲響,段雷啟伸進一個腦袋,「穿好衣服,我們去機場為科莫送機。」

  蘇珂點頭,放下書,打開衣櫃拿了一件灰色短款外套圍上棕色方巾,穿好衣服下樓。樓下段雷啟和科莫正說著什麼,看到蘇珂下來了,段雷啟拍拍科莫的肩膀,打開門先出去。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早才停下來的,街道上還濕漉漉,段雷啟車開的很慢,車子裡放著音樂,一首有些傷感的離別歌。

  到了機場,科莫拿著行李箱,叮囑著段雷啟平時要注意的一些生活問題,和讓他不要工作的太忙小心身體。段雷啟笑笑,拍拍自己的胸口,「這裡可都是肌肉,放心吧!」

  科莫白了他一眼 ,之後又對蘇珂叮囑,蘇珂點點頭,科莫欣慰的摸了摸他的頭髮,「我春節前會回來的,你們在這段時間裡可不要出了什麼事,每天要打電話,告訴我……」科莫還想說什麼,段雷啟便連聲說好,登機時間快到了,科莫也只好無奈作罷,揮手有些依依不捨,眼角處紅了。

  段雷啟看著科莫一步三回頭的摸樣忍不住感嘆:「科莫這人就是感性!不過我也就喜歡他這樣。」他自言自語說著,轉過頭看到兒子正看著自己,臉一僵,尷尬的笑了。

  拉著段雷啟的手往回走,蘇珂慢吞吞的說道:「……爸爸回去吧!」

  「什麼?」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段雷啟驚訝的叫道。蘇珂不語,牽著段雷啟的手,「既然媽媽走了,我會好好照顧爸爸的。」

  「兒子啊!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段雷啟聽到蘇珂的話,嘴一抽,幸好科莫早上飛機了,彎下腰摸摸蘇珂的額頭,緊張兮兮的問道。

  蘇珂後退一步,躲開了段雷啟的大手,「沒,我只是覺得有你們在身邊真好。」他眯起眼對段雷啟笑著說。

  段雷啟咬牙,怔住在原地,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四歲時團團的那傻乎乎的笑,內心洶湧澎湃一些壓抑的酸水奔湧著。太激動了,段雷啟閉上眼努力平復心中的喜悅,蘇珂又拉了拉段雷啟的手,「開車去吧!這裡好冷。」兩個人已經走出了機場,在露天的地方吹著冷風,段雷啟看到自家兒子一哆嗦,忙去取車。

  蘇珂看著段雷啟的背影,覺得心中溫暖,蘇珂是個容易被感動的人,當初蘇敏榕對他的一些好他也都記在心裡,即使後來種種的怨氣與爭吵,他都還記得那個在他無助時抱著她的女人。如今段雷啟對他這麼好,他又怎麼能不感動,段雷啟一直心心唸唸著「爸爸」這個稱呼,蘇珂便不再堅持,叫一聲也無妨,而喊段雷啟「爸爸」時他的心無疑是輕鬆的。

  在機場門口待了一會也不見段雷啟的車,一陣冷風吹來,蘇珂往衣服裡縮了縮,邁出腳步剛要走時,身後的人矇住了他的鼻子,大量的乙醚吸入,蘇珂的身體立刻變得軟趴趴,身後的人架著他,外人看人只覺得是扶持著相互走進了一輛灰色的車。

  當段雷啟開車過來的時候卻沒有看到兒子的身影,在原地看了看又到機場裡找了一遍,始終不見蘇珂的人影。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接起電話,傳來了低啞的男人聲音,沙啞的帶著某種狠戾意味的氣息,段雷啟的手僵硬了。

  綁匪開門見山的說了,要錢,讓段雷啟拿出兩百萬來贖人,不能報警,如果不想讓兒子活命可以試試。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讓段雷啟頓時慌了神,忙聯繫公司方面讓秘書提出兩百萬現金,秘書有疑問,但感覺段總的語氣有些不對勁便沒問。錢方面在運作後,段雷啟的心平靜了些,他在車裡坐了一會後迅速開車回家。

  車子停下,段雷啟打開車門下車,在看到家門口站著的男人後停住了。他的臉色還很蒼白,兒子在綁匪手中讓他的精神很不好,看了一眼站在自家門口的男人,勉強提起精神:「先生你有事嗎?」

  「我找蘇珂。」莫黥鹿看了一眼這位中年男子,而後說道。

 

 

第十五章、劫持與吸毒 ...

 

  蘇珂從未想過自己還要經歷這一切。

  少時的那場綁架讓他失去了很多,畫畫的手和正常的心。當時還只有十三歲的男孩被人綁架,因為期間曾逃跑而被綁匪抓回狠戾對待,雙手緊緊地捆住,在密閉的空間裡關了三天,只給少量的水,那時的黑暗讓蘇珂至今難忘。

  他的手臂因為長時間的捆綁而血液不通逐漸僵硬,得救之後卻再也無法握畫筆,很長一段時間蘇珂都害怕一個人待著,那段時候他患有了極強烈的幽閉恐懼症,他無法坐車,無法乘電梯,甚至連一個人待在房間裡都害怕。

  現在想想,也能夠清晰的感知到那時的狼狽,真的生不如死。

  可重生一次為什麼還要忍受這些?蘇珂痛苦的想著,他被蒙著雙眼,雙手綁在身後,臉色慘白。蘇珂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恍惚間聽到有人來了,黑色的布條無法看清,只有隱約的模糊身影,「我不會逃的,可以不要綁著我嗎?」他低啞的說道。

  「什麼?嘿!小子這可輪不到我說。」來人聽到了男孩的話,臉上挑起興味的神色,拿起一杯水放在男孩嘴邊,「喝點水,留著命等你爸來贖你吧!」

  蘇珂一怔,低下頭乖順的喝水。

  他知道該怎麼做,在這些惡鬼面前永遠不要反抗,你只要乖只要不喊不叫他們就不會怎樣,曾經逃跑的後果歷歷在目,蘇珂不可能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恍恍惚惚的睡下,腦海裡又是一些重生前的回憶,被關在黑屋子裡的絕望與被救贖的希望,讓他猶如生活在水生火熱中。

  「他怎麼一直睡著?」

  「會不會在耍什麼花樣?」說著,一個較高大的男人叼著煙俯身拍了拍蘇珂的臉,「喂,醒醒,醒醒。」

  蘇珂低唔一聲,頭疼的厲害,手臂酸麻,全身根本沒有一點力氣。

  「草!他發燒了,果然是公子哥身體真他媽的金貴。」叼著煙的男人皺起眉,食指與拇指捏著狠狠的抽了一口,煙蒂仍在了地上。

  長腳跨過一對雜物,拉開抽屜,取出了醫藥,來到蘇珂身邊伸手就要解開繩子,卻被旁邊的胖子攔住了。

  「刀哥說不可以給這小子鬆綁。」胖子眯著小眼,低聲說道。

  「嗤,瞧他那副弱雞樣,還能跑到哪裡去?」說完也不看身邊胖子那難堪的臉色,徑直解開了蘇珂手上的繩子,長手一扔,把繩子隨手扔在了地上,胖子看了眼繩子,臉色更差了。

  男人掰過蘇珂的身體,讓他正對著自己,在看到男孩的臉時,他怔愣了一秒,之後猥瑣的笑了笑,拍拍蘇珂的臉頰,「小樣兒,長得不錯。」

  打開針盒,熟練地抽入液體,拉過蘇珂的手臂打入一針。

  胖子看他動作,低叫道:「你可別把你用的給他打了進去啊!」

  男人瞥了他一眼,低哼:「我可捨不得。」

  一針退燒劑打下,蘇珂明顯比剛才好受一點了,胖子拿著繩子站在旁邊,看著還想給他綁上,男人瞟了瞟他,扯過繩子再次扔了出去,「繩子是刀哥親自綁的,你就算是弄上去了也看得出來,還不如不綁!」無視身邊胖子氣急敗壞的神色,他慢條斯理的整理著醫藥盒,勾了勾嘴。

  段雷啟坐在沙發上,驚訝的看著對面男人。

  「我已經派人過去了,應該很快就可以知道蘇珂現在在哪裡了。」

  聽到莫黥鹿的話,他突然站起來,低喊道:「不行,他們說過如果找員警就會撕票,不能,快讓你的人離開。」

  「找員警自然不行,可我派過去的卻並不是員警,當然可以。」

  「什麼?」

  「已經有人打通到他們內部了,不用多少時間蘇珂就能夠出來了,放下,比起伯父我對於蘇珂的擔心是不會少的。」

  這時段雷啟才注意到,至始至終莫黥鹿相互交叉的手一直都是僵硬的,他在顫抖。看到如此,段雷啟心中的疑惑是再也壓抑不住了。

  「你和我兒子是什麼關係?」

  莫黥鹿抬起頭看他,薄唇輕啟,「如你所想的關係。」

  如我所想……段雷啟突然睜大眼,震驚的看著眼前的男子,莫黥鹿側目,一雙眸子顯得格外真摯。

  蘇珂再次醒來,眼睛還是被蒙著,可手卻是鬆綁了,然而他不敢輕舉妄動,手垂在身側,沒有去拉開蒙眼的帶子。就這樣,離自己不遠處,傳來了一個男人的低哼,他的身體立刻僵硬,不敢動一下,可那男人的聲音還未停止,之後是一連串的低吟,像是極度舒服之下的聲音,如此想著,突然蘇珂思緒一滯,他在吸毒。

  他僵硬著繼續趴在地上,不敢去打擾那個正在吸毒的綁匪,可是那個綁匪似乎對他有了興趣,那剛才還給蘇珂注射了退燒劑的男人扔掉針管,搖搖晃晃的來到蘇珂身邊,俯身在蘇珂耳邊吹氣,「要不要也給你來點!」

  蘇珂不敢動一下,聽到男人的話驚恐的搖頭,男人低笑,似乎來了興趣,又說道:「不行啊,看你這害怕的摸樣我的心就癢癢的。」他歪著頭,腦袋還處在剛才那種極度興奮的狀態之下,起了興趣就不那麼容易放下,搖晃著拿過醫藥箱,取出一支針管,抽入液體。

  纖細的針尖滲出一些晶瑩的液體,男人癟嘴,「哎呀,浪費了。」他搖搖頭,對依舊躺著的蘇珂說,「我給你都弄好了針,要不要試試,恩?很舒服的。」

  「不要,你拿開,我才不要注射這種東西呢?」蘇珂驚慌的叫道。

  「這種東西?你這是什麼語氣啊!很厭惡的樣子吶,嘖嘖嘖。」男人搖搖頭,「你真的不明白啊,果然小孩子什麼都不懂,不行,一定要試試,要試試。」他胡言亂語的說著,不時低聲笑,不時又恐嚇著蘇珂,真把蘇珂攪得神經紛亂。

  蘇珂見他似乎真的要給自己注射這個鬼東西,再也無法鎮定了,「啪」的一下打開男人的手,身體往後縮去,「別過來。」他低喊。

  那男人哈哈大笑,像撈小雞那樣把蘇珂摟了過來,抱著男孩,右手夾著的針管沒絲毫猶豫的刺入蘇珂的手臂,蘇珂一怔,之後是瘋狂的掙扎,可是冰冷的液體已經注射進去,他低唔一聲,摔在地上,慘白著臉,低喘。

  「哈哈哈……」男人扔掉注射器,看著蘇珂半死不活的摸樣大聲笑著。

  這時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又有人進來了。

  「阿啟,別笑了。」來的男人低聲說道,頗為嚴肅,稱呼為阿啟的男人聽到他的話立刻就不笑了,只是嘴裡卻嚷著說,「我怎麼可能把那麼貴的東西給這小鬼用啊,哈哈,看著小東西嚇壞了的摸樣!」

  本已經絕望了的蘇珂愣在原地,眨了眨眼,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沒有眩暈,沒有興奮,這時又聽那籃子得意說道:「小子,這只是普通的退燒劑而已!」

  咬牙切齒,蘇珂握緊手,身體不住的顫抖,這幫瘋子。如此憤怒時,卻聽耳邊一咻而過,蘇珂僵硬在原地,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不敢動一下,而後他瞪大雙眼,隨著「嘭」聲,一個人應聲倒地,猙獰的眼正對著蘇珂。

  那個叫做阿啟的男人立刻慘叫道:「胖子,你怎麼了?」

  滿地的血,剛才一直站在籃子身邊的胖子死了,一顆子彈打中了他的太陽穴。

  剛才說話的男人陰測測的低聲說道:「我們被人包圍了。」

 

 

第十六章、困獸與擁抱 ...

 

   莫黥鹿進入部隊幾年,經過了許多事,也參加過幾次營救,其中讓他印象深刻的一次就是二十歲那年,救出的一名男孩。

  名字都不知道的男孩,作為人質被救出來的孩子,莫黥鹿一直都記得在自己找到他時那個孩子孤寂絕望的眼神,他不哭不鬧,默默忍著身上的傷痛,在他的懷抱裡,只說了一句話,「我覺得自己要死了,可你救了我……」

  那時候,莫黥鹿覺得原來自己訓練的再苦再累,也是值得,只是為了等這刻,沒有怨言沒有厭煩的為這些危險受困的人加以救贖與幫助,這就是他的職責,沒有什麼不甘心與不情願他只是找到了自己的歸屬。

  打開門,莫黥鹿緩緩走進,蘇珂躺在床上,呼吸很淺,他看著男孩睡著的摸樣,突然覺得心口那一處被柔軟的觸碰到了。他還記得當時救出蘇珂時男孩的摸樣,慘白狼狽,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劇烈的憤怒,就像困獸找不到出入發洩般,那種壓抑的憤怒,因為他良好的不可違抗的意志力所壓制。

  無法原諒,無法原諒那些傷害蘇珂的人,莫黥鹿漆黑如墨的眼看著被擒服的綁匪,如看死物。

  阿啟忐忑的站在門口,在看到莫黥鹿出來後眼睛一亮,而後咬著下唇,躊躇著說了聲「抱歉。」莫黥鹿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要走,阿啟驚慌的拉住了他的衣袖,「我不知道那個男孩是你的人,我……並沒有傷害他的意思。」

  莫黥鹿轉過身冷冷的看著阿啟,「你已經傷害了蘇珂。」

  「我……」阿啟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再說話。

  阿啟是臥底,由分部所派出的警員,目的是打通毒梟內部,而那些綁架蘇珂的人正是阿啟所在的毒梟隊伍,賣毒的沒了生意走投無路後只好下水去綁架人質好來撈錢,卻沒想到這給了阿啟絕好的機會。

  假意的玩弄男孩,給他注射假的針劑,讓周圍的夥伴放鬆警惕,而後屋外已經聯繫好的警員一槍斃命。這一次阿啟算是立了大功,可卻利用了蘇珂,也難怪莫黥鹿會如此震怒了。

  蘇珂醒來之後就看到莫黥鹿坐在旁邊,用一路既往的嚴肅表情看著自己,蘇珂乾咳一聲,慢慢從被窩裡起來,縮了縮脖子,「有些冷,你沒開空調?」他指了指牆上的空調,莫黥鹿看過去,愣了愣而後快步走過去「啪」的按下了空調器。

  「開了。」

  「嗯,我想要出去了。」

  「……」

  莫黥鹿按著蘇珂的肩膀,沒讓他動,「再睡一會,等暖和點再出去,你身體還需要休息。」

  蘇珂沒話說,在被子裡坐了一會和莫黥鹿玩相互對視後掀開被子,光著腳踩著拖鞋上,莫黥鹿拉著他的手臂,「你要去哪兒?」

  「離開這裡。」蘇珂頭也沒回。

  莫黥鹿蹙眉,一把拉住了蘇珂,眼對眼,十分專注的看著他,「生氣了?因為沒第一時間救你嗎?我也很自責心裡很難受,現在這個時候可不可以不要和我鬧脾氣,這讓我很難受。」

  窗外的天陰沉,一次血雨腥風之後幾乎沒怎麼改變,只投入人眼中的顏色暗了些。

  蘇珂注視著莫黥鹿漆黑的眸子,眨了眨眼,慢慢開口道:「我覺得生死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當槍聲響起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會再也看不到你了,那個時候心裡很著急,不想自己一個人孤單的死去。」

  蘇珂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面。

  「我真的很害怕,也很後悔……人沒有再來一次的可能,有些話沒說出來也許就是一輩子的遺憾,為了不想讓自己有什麼遺憾,雖然現在這個年紀說這些會讓你覺得可笑,可我還是要說,就算被你討厭也要說。」

  「……」

  「我喜歡你——莫黥鹿。」

  人一輩子能夠幾次重來。

  門外,段雷啟紅了眼角,慢慢走開,拿起手機給科莫打電話,告訴他蘇珂現在一切都好,人已經醒來了,看著很精神,正在和救他的軍官講話,果然科莫在電話裡發出一聲驚叫,說他也想見見軍官。

  段雷啟壓抑著聲線,說,總會有機會的。

  後來科莫又叮囑了他們要小心,讓蘇珂多多休息,他說要現在就回來,被段雷啟否決了。

  「你就剛過去了,屁股都還沒坐熱乎,別提回來的事了,好好在那邊陪著,耶誕節過了再回來。」

  科莫哽嚥了一下,段雷啟微笑著說了再見。

  告白說出了口,蘇珂的心飛速跳動覺得快要死掉似的,他不安的看向莫黥鹿,光著的腳開始互相搓著,被莫黥鹿看到了他的小動作,人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就被提起了,手不由自主的抓住莫黥鹿的肩背,扒著他保持著自己的平衡。

  「你這樣說讓我很困擾。」

  在蘇珂的等待中,莫黥鹿這樣說道。

  沒希望了……蘇珂黯淡的低下頭,眼睛酸酸的。

  「別多想,只是太開心了,心跳的速度太快讓我壓抑不住了而已。」

  「啊?」

  「呵,太開心了,我從來都沒有這麼高興過。」莫黥鹿突然抱住蘇珂,蘇珂愣愣的不動閃躲,被他抱著。

  是同意的意思嗎?同意和我在一起,我們交往的意思嗎?被抱著,蘇珂呆呆的想。

  過了幾分鐘,莫黥鹿才放下蘇珂,他眼底是一片喜悅,剛才那些男孩睡著時的陰鬱消失不見,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莫黥鹿環著蘇珂的肩膀,「在一起吧!」

  猜中了!蘇珂雙眼冒光,臉上溢滿了粉紅,「真的?」

  「同意了?」莫黥鹿反問道。

  蘇珂連連點頭,莫黥鹿笑了,大手摟過蘇珂,躺□,男孩趴在了他的身上,在蘇珂顛倒位置時,莫黥鹿已經吻了下去,貼著男孩的唇,等待著蘇珂張開嘴,莫黥鹿開始慢慢攻入,廝磨不盡,從溫柔變得霸道,相濡以沫。

  蘇珂穿的睡衣手指一挑就有了縫隙,莫黥鹿手伸了進去,撫摸著蘇珂的背,光滑的背脊在莫黥鹿的撫摸下顫抖著。

  莫黥鹿想要做什麼?

  蘇珂迷迷糊糊的想著,他的手已經再動了,一點點的控制著他的身體,讓蘇珂任由他擺佈,也許話不應該如此說,可……實力差距真的很大。

  蘇珂覺得自己身下的軀體滾燙,源源不斷的熱度讓自己發麻 ,他臉通紅,蘇珂閉上眼,他感覺到了,那頂在他腰腹上的巨物,一點點甚至連形狀都在腦補。

  這個從來只存在於自己春夢中的男人,現在真是存在了,他用手撫慰著自己,他的身體滾燙,身上的某處勃發,這種跡象代表著什麼,蘇珂沉吟。

  而後沒有絲毫猶豫的把自己稚嫩的身體靠在了莫黥鹿身上,更加親密的貼著,從上到下一絲不漏。莫黥鹿結實的手臂環著蘇珂,懷裡是真實稚嫩的身體,與自己同樣的溫度,莫黥鹿感覺到了蓬勃的慾望,無法忍耐的慾望。

  蘇珂眯起眼看著莫黥鹿,似乎很麻煩,軍官的耐力好厲害,不行這種時候怎麼可以退縮,好不容易說出口的告白。只見蘇珂從莫黥鹿懷裡出來,而後雙腿環住莫黥鹿坐在了他的腿間,敏感部位被擠壓,莫黥鹿蹙眉,「你知道你在幹嘛嗎?」

  蘇珂點頭不語勾起嘴主動去親莫黥鹿的嘴。

 

 

第十七章、勃發與估量

 

  起初很疼,那種巨物進入的感覺,雖然塗了些許潤滑但還是不舒服,從未被進入過的地方,生澀難耐,莫黥鹿的太大了,那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飽脹感和撕裂的疼痛讓蘇珂忍不住低吟。

  一開始的聲音很輕,後來莫黥鹿的動作力度緩緩的加大,他也就控制不住了。

  當聽到蘇珂這樣說後,莫黥鹿愣了,但這遲疑也只是一秒,一秒之後是更加熱烈的動作,在自己懷裡的孩子,瘦小稚嫩,感覺可以一手掌控的孩子,此時正誘惑著自己,想到此,莫黥鹿眼暗了下來,蓬勃的慾望湧現,其實他根本不用誘惑自己,莫黥鹿低下頭,親吻著男孩的臉頰,他知道自己也早已把持不住,不知從何時起,那種引以為傲的忍耐在男孩面前變得不堪一擊。

  手指摸索著蘇珂的身後,從圓潤的臀部慢慢往下,在那條細縫之間稍作停留,而後慢慢探下隱秘處的菊-蕾,被使用的後方乾澀緊致,莫黥鹿剛插-入一根指頭,蘇珂就疼的直喘氣。

  「……等一下」莫黥鹿起身,去了浴室,他沒有想過今天還會這樣,所以東西沒有備齊,在抽屜了翻找了些,最後還是拿了沐浴乳擠了些許在手上。

  回到床上,男孩正趴著,感到旁邊的床塌陷下去,他轉過頭,看到莫黥鹿手上的動作後,臉羞澀的埋進了床單裡。

  莫黥鹿一笑。

  蘇珂心中泛著緊張還有期待,雖然在夢中時常會夢到這樣的場景,可……真的實施起來,還真的好緊張啊。隨著莫黥鹿手指的插-入,床單也被蘇珂揪出了皺褶,莫黥鹿擴-張的很細緻,眉眼沉靜,要不是他身下翹起的高高的陽-具,整個人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沉浸在情-欲中的人。

  「可以了……」隨著莫黥鹿手指來回插入,蘇珂後面開始變得酥麻,癢癢的有點渴求,埋在床單裡悶聲道。莫黥鹿的動作一頓,而後毫不猶豫的抽-出了手指,扶著自己的巨物進入了蘇珂的後-穴。

  進入的很慢,但蘇珂還是感覺到了疼痛,一點點的從身後蔓延,可除卻這疼痛,心口卻是甜蜜的,被擁有了,這樣的感覺,讓蘇珂找到了安全感。也許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夠讓他的心平靜下來,不顧及第一次的生澀,他主動擁吻住了莫黥鹿,坐在他的腰上,相連的地方深深埋入。

  蘇珂悶哼了一聲,莫黥鹿想要他下來,可他不聽,依舊任性的吻著莫黥鹿,雙手緊緊的環著莫黥鹿,不放開。

  最後莫黥鹿無奈,只能小心翼翼的動起來。男孩的身體稚嫩瘦小,縮在莫黥鹿的懷裡承受著欲-動的力量,蘇珂的身體還是太過年幼,即使莫黥鹿做的如何細緻周到,他還是疼的唇色發白。

  蘇珂感覺到莫黥鹿的動作有了停頓,細長的手指抓著莫黥鹿的手臂,昏暗的光線隱去半邊臉,「別停……」

  「你會受傷的。」莫黥鹿沒有回絕的說道,接著俯身,把男孩放在了床上,蘇珂靠在被縟上,看不見莫黥鹿在做什麼,有些慌亂,之後下一秒整個人就僵硬了。

  眼前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清,整個世界都似乎變得模糊,他艱難的抬起頭,只看到莫黥鹿埋在自己雙腿間的腦袋。

  有一剎那,心跳都停止了。

  窗外的天陰沉,房內光線昏暗,蘇珂把頭埋在莫黥鹿的肩窩裡,繃勁的脖頸線條優美,白皙光滑的皮膚沾染上了情-欲的粉紅,腰腹間是一些斑駁的痕跡,青青紫紫的有些狼狽。

  告白之後憑著情緒的噴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得到了莫黥鹿身體的蘇珂正疲憊的趴在床上,剛才段雷啟進來過,蘇珂假意沒醒,他可不敢讓段雷啟知道自己的兒子主動獻身被人吃的一點都不剩。

  現在蘇珂待著的這座房子是莫黥鹿在尚城購買的一處房產,段雷啟在屋裡待了些會,看到兒子還睡著後,就說自己先回家裡去,莫黥鹿派人送他回去。

  蘇珂一個人在房裡百無聊賴扒著自己的手指。

  這時,門敲響了,「進來」蘇珂喊了一聲,門口的人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擰動把手,走了進來。蘇珂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嚇得不敢動彈了,那日的經歷太過深刻,現在想起來還有種劫後餘生的恐懼。

  阿啟一進來就見床上男孩驚嚇的表情,心裡蹙鬱,彎下腰,「我是海鷗分局編號1037方季啟,對於任務中讓你受到驚嚇,萬分抱歉,望你能原諒我。」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蘇珂睜大眼,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低聲下氣道歉的男人,正巧這時,莫黥鹿進來了,看見阿啟在,面無表情的走近,提起阿啟的後領,「出去」門一甩,把人扔在了外面。

  蘇珂看著被無情的丟掉外面的阿啟,愣愣道:「這樣沒事嗎?」

  「只要想想他拿著針管戲弄你的時候,你就不會這樣想了。」莫黥鹿面無表情的說道。

  「……」

  方季啟也算是太子黨中的一員,只是這位公子與其他的太子爺都不同,小時候成績不錯的阿啟到了高中之後就一落千丈,父親一直寵愛他,雖對他寄予眾望但也不敢強烈的施加壓力,但誰想到阿啟高中畢業後竟直接去考了警校。

  不聽家裡安排考了警校,畢業後又去了別的城市,出任務每次都挑一些危險係數最高,甚至會喪命的做,這次他更是主動請求要去毒梟內部做臥底,為此還沾了毒。

  蘇珂想起了那個男人在自己面前吸毒的摸樣,應該是深深迷戀上了這種味道,「能夠戒掉嗎?」

  「不一定,所有人都勸方季啟快點去戒掉,但他似乎覺得這沒什麼。」

  「嗯?」

  莫黥鹿淡淡的望了一眼門口,「阿啟是我們之間最任性的人,他總是這樣孤注一擲。」

  門外,方季啟被莫黥鹿趕出去後就一直等在門口,他面色蠟白,雙眼浮腫,一看就知道沒有休息好,等了很久都沒等到莫黥鹿出來,方季啟正想敲門時,他突然臉色一僵,捂著胸口,看了一眼緊閉的門,喘著粗氣匆匆離去。

  尚城的紅燈高級會所作為太子爺們常聚的地方,一直是燈紅柳綠的,這天更是熱鬧。

  李延珀喜熱鬧,回了尚城之後,他這人更是難耐不住,找了李燎做掩護,一直背著家裡在紅燈裡開派對搞酒會,與各家的公子哥太子爺聯絡感情,而這天也因為方家的那小子回來了,他更是訂下了紅燈會所的第三層樓,想著要通宵玩鬧,整個一副沒出息的二世祖摸樣。

  對外界那些紛繁眼光他毫不在意,依舊是我行我素。

  「來來來,幹了這杯,我們可好久沒見著了。」

  被眾人擁著,李延珀舉起手裡的酒杯灌到方季啟嘴裡,阿啟也毫不含糊,一股腦全部喝了下去,一杯酒下去,眼角都紅了。

  見阿啟如此豪邁的喝酒,李延珀自己心裡樂,又到了幾杯,喝的迷迷糊糊,「我看你回來了就和黥鹿打電話,誰想到他沒聽就掛了,真不給面子。」他鼻子哼著氣,阿啟聽了立刻說道:「其實我早就見過黥鹿哥了。」

  「嗯?」李延珀睜開一隻眼看向他,道:「怎麼見得,他這幾天都不在這片。」

  「上次出任務,我利用了一個叫蘇珂的男孩,黥鹿哥之後很生氣。」阿啟垂著頭失落的說道。李延珀聽了點點頭,「的確該生氣,他沒把你斃了已經算好了。」

  「啊?」

  「你驚訝什麼?」李延珀吊著眼鄙視的看著阿啟,「黥鹿對蘇珂的那份心有多重,可不是我們好估量的。」

 

 

第十八章、猜測和聚會

 

  「你說黥鹿哥是不是喜歡那個孩子啊?」看著李延珀的臉色,方季啟最終還是遲疑道。

  李延珀喝酒的動作一僵,轉過頭看向方季啟,眯起的桃花眼竟帶上了狠厲,「阿啟,我在這勸你一句,對黥鹿的那點心思快點收了吧,別搞得像當年那樣,最後誰也不好看。」他說完,就再也沒看方季啟一眼。

  這場酒會,一群公子小姐玩鬧的開心,誰也沒注意酒會的主角早已在半途中悄悄離去,李燎看了一眼方季啟離開的背影,轉頭對他哥說:「這樣沒事嗎?他看起來很不高興。」

  李延珀搖搖頭,嗤笑一聲,「就是得打他一棒子,他才醒的過來。」

  距離綁架那事過了一個星期,蘇珂都在家裡休整,段雷啟擔心他會不會落下心理陰影還特地請了個心理醫生來,為蘇珂看了幾次,得到答覆一切都正常之後他才放心。

  一個星期後蘇珂開始正常了活動學習,最先見到的還是油畫老師沈夏甯,卻沒想到沈夏寧在上完了這節課後,竟和段雷啟主動提出了請辭,原來再過一週他就要去參加世界性的比賽,沒有時間再來教授蘇珂畫畫了。

  對此沈夏甯連說抱歉,段雷啟這邊倒沒什麼,笑著說:「這沒關係的,夏寧你也不用太過內疚,本來一直耽誤你的時間我這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沒有,蘇珂是很好的學生,教他讓我很享受。」沈夏寧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蘇珂,摸樣憂傷的感嘆道:「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說再見了,還真有點不捨得。」

  蘇珂僵著臉笑笑,心想,快點走吧。

  段雷啟讓沈夏寧在家裡吃了晚飯後再走,沈夏寧笑著說好,一頓飯兩個忘年交一直暢所欲言著。用完了飯,沈夏寧看了看時間直說要走了,段雷啟也不好強留他,心裡想著夏寧這一走怕是要好幾年,有些依依不捨的和他告別。

  到了門口看到沈夏寧還不忘叮囑兒子一些事宜,段雷啟忙推了推蘇珂,讓他再去送沈夏甯一程,蘇珂不情願的挪了過去,「走吧!」語氣頗為僵硬。

  沈夏寧也沒生氣,笑著和段雷啟說了再見,就轉身走在了前面,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氣氛有些冷,蘇珂不想說話,就連平時一向會製造話題的沈夏寧也沉默不語,蘇珂覺得有些尷尬,只想著這段路快點送完,到了路口後他鬆了一口氣,停了下來,看向沈夏寧卻不料他也正看著自己,四目相對。

  蘇珂眨了眨眼,「我就送你到這裡……再見。」不作他想的轉身就走。

  「……等一下」沈夏寧抓住了他的手臂,「快要走了,送你個禮物。」說著從隨身包裡拿出了一個方盒子,輕輕的打開盒蓋,裡面竟然是一枝玫瑰,嬌豔的花朵沉睡在盒中,靜靜的躺著。

  沈夏寧這人比誰都開得看,大學的時候因為得到段雷啟的資助心裡對他懷著一份感恩,後來接觸久了,又因為段雷啟身上那種男人儒雅的韻味,他暗自欽慕上了,可後來進入了社會,才知道自己這份欽慕是多麼的要不得,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放棄了暗戀,而後自己愈發努力。

  終於是小有成就,有了名氣之後他也交過幾個男友,接觸久了,人和人之間的矛盾就顯出來了,磨合沒多久就分手,換了幾個男友,一直沒找到中意的。後來因段雷啟邀請去為他兒子做油畫老師,想著最近閒著也是閒著,去教教小孩也沒差。卻不料,這個孩子如此特別。

  他的心思來得快消失得也快,在看到男孩早已有了命中人,便立刻掉頭,一如那時放棄暗戀一樣決斷。

  「這花當初就想送你的,但一直沒機會,現在要走了不想自己遺憾,所以……」沈夏寧突然俯身在蘇珂臉頰上親了一下,「這就當我的謝禮吧!」而後不顧身後男孩惱火的眼神,笑著離開了。

  蘇珂拿著一枝花呆呆的站在街道上,路燈昏黃色的光鋪了一片,他看著沈夏寧瀟灑的離開的背影,原本有些阻塞的心突然通暢,他覺得也許自己是做對的。

  不想留下什麼遺憾,所以趁著時機把想做的做了,不管結果怎樣,都無法再後悔,就如他和莫黥鹿那樣,要是他掩著遮著,他豈不是要一輩子都活在單戀裡了?

  所以挑明關係,並不是什麼錯誤的選擇,就像現今他活得很快樂,這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應該感謝沈夏寧的,雖然弄不明白他送自己花做什麼,但還是要感謝他,蘇珂看著手裡的玫瑰,放在鼻尖嗅了嗅。

  這幾日段雷啟一直在想著當時蘇珂被綁架時莫黥鹿說的那句話,而後看到自家兒子和莫黥鹿的來往愈加密切,段雷啟的心就越來越沉了。

  不是說不同意兒子和男人在一起,在這方面他自己就是個反面教材,沒什麼立場批評兒子,可蘇珂現在還小,他還有大把光陰,要是現在就和個男人在一起,以後萬一反悔了又該怎麼辦?

  這廂段雷啟兀自痛苦思考時,莫黥鹿就來接蘇珂出去了,莫黥鹿一直閒職在家,平時還頗為潔身自好,不去和李延珀他們鬼混,當然這是外人眼裡看著的樣子。他也並非是自命清高只是那些玩意都不是他感興趣的,他的熱血也許早已在部隊裡的十年間統統奉獻完了,而後什麼都沒了,孤寂了,虛無了。

  如今的莫黥鹿比起那些囂張跋扈的公子哥來,他的身上多得是另一種內裡看不見的戾氣,那是經歷過生死的人才會有的,但莫黥鹿偽裝的太好了,他的那種戾氣早已被他深深的抑制,讓人看到的只是一副冷靜自持的摸樣。

  這天莫黥鹿帶著蘇珂去爬山,尚城的山不高,雖是這樣兩個人走走停停還是花了些許時間,到了山頂後,蘇珂已經累得不能動彈了,欣賞了一會山上風光,蘇珂有了精神,想到自己剛才一副虛軟沒力氣的狼狽摸樣逞強說道:「這裡的山太矮了,一點都沒意思。」

  莫黥鹿看了看他,蘇珂臉紅了大半,莫黥鹿心情頗好的說:「那下次帶你去登山,X國的最北邊的那座雪山,我們下次去那裡看看怎麼樣?」

  蘇珂一愣,而後笑著連聲說好,後來一直圍著莫黥鹿轉,一副興致勃勃的摸樣。

  回程的時候蘇珂早已累得睡著了,莫黥鹿拿了放在後備箱的毛毯,披在蘇珂身上,開車送他回家,這時電話響了,接通後,只聽電話一邊傳來李延珀聒噪的聲音,「喂!黥鹿快點過來吧,紅燈這邊來了好多人,三少也來了,就是想特意看你一眼。」

  莫黥鹿看了一眼副駕駛席上睡著的蘇珂,小聲道:「你們上次不是聚會過了嗎?」

  「上次你沒來,大家在一起玩也沒勁,阿啟也吵著說要見你,黥鹿來吧,就一次啦,給我個面子。」李延珀在電話那頭撒潑,莫黥鹿沉了沉臉。

  「你覺得我過去你們會玩的更起勁?」他一張臉凍得都快結冰,話一說,電話那頭的李延珀噎住了,尷尬的傻笑,後又立刻說:「反正黥鹿你一定要來,這邊大家都等著呢,有些好幾年的朋友也來了,他們都想看看你的那位。」說完就掛了。

  莫黥鹿沉著臉,方向盤猛地一個打轉,車子一晃,蘇珂搖搖腦袋醒了過來。

  「怎麼了?」他睜開眼看向莫黥鹿。

  「不能送你回家了,要去見些人,和我一起去好嗎?」

  「嗯…好。」蘇珂點點頭,沒有遲疑的答應了。

  車速開得很快,大概用了十幾分鐘就到了紅燈會所,莫黥鹿把車停在了門口,和蘇珂下來後,立刻就有侍者過來帶路。

  「莫先生請到這邊來。」摸樣秀氣的侍者指著路,他們在一間包廂前停下了腳步。一般按著李延珀的個性他更喜歡在舞池裡舉行派對和酒會,找他的話來說地方大不悶不擠最舒服了,而在包廂裡舉行的聚會一般都是些不願拋頭露面,面對媒體都要遮著臉的高官子弟,像莫黥鹿這樣的就是一個。

  打開包廂裡面已經坐著幾個人,大部□側都靠著長相美麗的伴兒,看到莫黥鹿來,都驚訝的看著他,莫黥鹿在裡面環視了一圈,在角落裡找到了那個一通電話要他來的那個罪魁禍首,李延珀哆嗦著站起來,朝莫黥鹿僵硬的打了個招呼。

  莫黥鹿冷淡的看著他,拉過身後蘇珂的手,大步朝裡面走去。

 

 

第十九章、舊友與三少

 

  方季啟看到莫黥鹿來了似乎很激動,身體一震,臉上溢著笑,卻在看到莫黥鹿身後的蘇珂時僵住了,臉上掛著僵硬的笑,那種生硬的微笑掩飾不住心裡的狼狽。

  正坐著的幾位都是場面上的好手,見到此番情景,心裡早就有了一番猜測,剛還在喝酒的男人放下酒瓶,立馬站了起來,眉眼含笑道:「來來來,哥兒都來了還站在這幹嘛,黥鹿快帶你的人坐下啊!」

  莫黥鹿朝他點了點頭,拉過蘇珂坐在沙發上,那熱絡著場面的男人立刻讓侍者送來了一些果汁酒水。

  李延珀嘆了一口氣,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感嘆道:「還是三兒厲害!」被稱為三兒的男人正坐著,脾氣很好,任由李延珀把手搭在自己肩上,喝了一口酒,轉而向莫黥鹿問道:「黥鹿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早要說了,哥幾個還可以去接你。」

  「年前,沒想要大動干戈的。」

  被稱為三兒的男人點點頭,有看向坐在莫黥鹿身邊的蘇珂,遲疑道:「這位是?」

  「那是他相好!!」李延珀坐到蘇珂旁邊,特親密的環住蘇珂,「還是我弟!」

  「哥,那我呢?」遠處李燎弱弱一聲。

  「一邊去!」李延珀不耐的甩了他一眼。

  三兒笑出了聲,可沒笑幾聲就咳嗽了起來,邊上的侍者忙送上一杯水,「三少,時間不早了,晚回去夫人又該生氣了。」

  「知道了。」三少抿了口水,趴在他身上的李延珀幸災樂禍道:「讓你少喝點酒吧,不聽,身體不好還逞強,現在咳嗽了吧!」

  三少又喝了幾口水,才緩緩說道:「黥鹿你這次回來不比從前,莫家樹大招風,萬事都要小心謹慎。」說完他看了一眼蘇珂,之後才緩緩離開。

  直到人走了之後,李延珀才大嘆一口氣,眼底是隱隱的擔憂,「三兒這兩年來身體越來越差,今天他知道你要來,是強打著精神過來的。」

  莫黥鹿點點頭,「我知道。」

  他和三少是從小的朋友,那時候三少是他們的頭,帶著一幫子弟兵出去,每次都是風風火火,後來長大了,懂事了,他們也依然是保持著聯繫,關係從不曾淡下。可自從那件事,十幾年的鐵哥們一夕之間瓦解,三少被子彈打中了肺部萬幸沒死,可身體卻是壞了;方季啟也在這時孤獨一注的考入警校,再沒和人聯繫;李延珀和莫黥鹿兩人雙雙從軍,讓外人看來還以為這兩家要從政界涉入軍事。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夕之間發生了改變,莫黥鹿低下頭,也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李延珀側目,看到了方季啟灼熱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對著黥鹿。

  怪不得黥鹿會生氣,阿啟早就知道蘇珂是黥鹿的人,卻因為嫉妒而耍弄蘇珂。看了看坐在莫黥鹿身邊的男孩,眉目清秀,不知何莫黥鹿說著什麼,竟讓他臉上泛著笑意。手指輕彈皮質的沙發,李延珀冷笑,阿啟還是太天真,以為回來了就有機會!

  這種太子爺的聚會就是大傢伙圍坐在一起嘮嗑,講講誰家的女人或男人是個尤物,說說最近的政局如何動盪,這種事李延珀最喜歡了,可莫黥鹿是個冷感的人,看上去不好招惹也沒有敢去搭話,對於這位太子爺大家都是保持遠觀,偶爾有幾個不怕死的,主動上去說一句,最後變成了一個人自說自唱,尷尬著臉灰溜溜的回來。

  夜深時,蘇珂早已睏倦,莫黥鹿也早就想走了,和李延珀說了一聲,便拉起蘇珂,男孩迷迷糊糊的跟著他在後面,像是踩到了什麼突然整個人一晃朝前倒去,幸好莫黥鹿及時扶住了他。

  莫黥鹿擋在蘇珂前面,漆黑的眸子看著阿啟,面無表情的神色卻讓人膽顫,阿啟顫抖的朝後退了一步。

  「嘖嘖嘖!」李延珀在後面怪叫,「阿啟你也太孩子氣了!」

  莫黥鹿說道:「道歉。」

  方季啟臉漲的通紅,正待說什麼,卻臉色突然一變,大口喘氣,李延珀似察覺到了什麼,臉一僵,正想去扶阿啟時,被他啪的打掉,阿啟咬著下唇,「……對不起」而後看了莫黥鹿一眼,奪門離去。

  因這一出,好些公子哥都沒了再玩下去的興趣,有些人冷言冷語道:「怕是那傢伙毒癮犯了吧!」

  「嗤,誰知道,那個不要命的傢伙。」

  聽到這,蘇珂身體一僵,莫黥鹿用手握住他冰涼的手無聲的去安慰,側身又對李延珀說道:「方季啟這件事快包不住了,方家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他還是不肯戒毒嗎?」

  「他說沒事,還想再玩玩。」李延珀面色終於是難看了。

  莫黥鹿冷嗤,「他當他是什麼,別把自己的命給玩進去了,這種東西!」

  回去的車上,莫黥鹿的心情很不好,雖然他沒有表示,但是蘇珂能夠察覺到。果然兩個人接觸的越久,有些隱藏的事情便會顯現出來,這種時候如果處理不當,那麼就會演變成矛盾。

  早在上輩子就幻想著自己和軍官如何如何的蘇珂同學,又怎麼可能讓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呢?

  車裡緩緩開著,尚城的夜光成了旖旎的色彩,蘇珂半邊臉藏在這些曖昧的光中,突然開口道:「莫黥鹿你能告訴我你的事嗎?」

  「……」

  「那些人,那些事我都想知道,讓我也能瞭解你,讓我也能幫助你,即使我的力量是那麼的微不足道,我也想盡一份我的心力。」

  握著方向盤的手顫抖,莫黥鹿覺得自己心中的柔軟一塊又被男孩觸動了,從來沒有人敢對自己說出口的話,被他說了出來,莫黥鹿感到……很溫暖。

  可即使這樣莫黥鹿還是說道:「有些事情很複雜,你也許不會想聽的。」

  果然,蘇珂的眼神黯淡了下來,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低著頭,從莫黥鹿那個角度看過來,覺得他像是在哭。

  他有些慌,忙說道:「要是你想聽,我不會不說的。」

  蘇珂悶悶的聲音傳來,「那就和我說說吧!我想聽的。」

  車裡開了音樂,一首有些傷感的回憶歌曲,莫黥鹿開著車停在了露天廣場上,深夜裡沒有人跡的廣場顯得有些寂寥,莫黥鹿乾咳了聲,對於蘇珂像個好學生那樣眨巴著雙眼看著自己有些適應不來。

  手指輕彈座椅,他閉上眼開始慢慢回憶。

  那些屬於自己少年時的記憶。

  尚城的大家族來往都是密切的,這也造成了孩子的一幫勢力,各家的孩子總會圍在一起商討著一些讓大人頭疼的惡作劇,那個時候三少是頭,莫黥鹿是副手,還有一桿小將都是幹活的,一幫的毛孩子都聽令於他倆。

  三少小時就盡顯領導者的風範,一張娃娃臉可愛的笑著,佔盡了一幫孩子的心,連大人也控制不住心裡的喜愛,而莫黥鹿卻和他截然不同,他不笑,成天板著一張臉,朋友極少,卻是深深的威懾住了一幫毛孩子。

  後來莫父為他安排的學業愈加繁重,他也不再和這幫孩子玩鬧了,不久之後這幫子弟兵就解散了。

  之後的幾年他們都還有聯繫,感情熱絡的還算平穩,可誰也不曾注意到的隱疾出現了,也許三少曾注意到過,但他沒有點破。

  那讓兄弟之間的情誼來了個大大的改變,從小玩到大的阿啟給莫黥鹿下了迷藥,雖然在行事中被三少發現及時制止,但他與莫黥鹿的情分也算是到了盡頭。而三少也是在這次事中受的傷,誰都以為三少是被殺手刺殺,卻不曾料想到那顆子彈是從好兄弟阿啟的手中射出的。

  「那個時候阿啟磕了藥,有一定迷幻的成分,他沒認出三少,渾渾噩噩的就開槍了。」

 

 

第二十章、恩怨與囫圇 ...

 

  聽完了故事,蘇珂一頓,立刻問道:「那你沒事吧!」

  「什麼?」似乎是想到了,莫黥鹿乾咳一聲,耳廓微微紅,「沒事!」

  「那就好……」蘇珂拍了拍胸脯喃喃道。

  此時車廂裡已經換成了一首歡快活潑的歌曲,剛才回憶少時的憂傷情懷也沒蘇珂沒抓住重點的話給攪沒了,莫黥鹿一掃剛才沉重蹙鬱的心情,指尖輕點方向盤,「走吧,時候也不早了。」

  蘇珂點點頭,看著窗外夜色倒退,成了一軸墨色畫卷。

  下車時,蘇珂站在家門前,「要進去嗎?」指了指身後的大門。

  莫黥鹿側目看到了蘇珂父親正從門縫裡巴望著的眼,摸了摸鼻子,「不了,你先進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嗯了一聲,蘇珂有些小女情態的依依不捨,自嘲一笑,接而三步上前,踮著腳吻住了莫黥鹿的唇,果然還是太矮了,親吻的時候鬱悶的想著身高的蘇珂,在蜻蜓點水一吻後剛想撤退就被莫軍官一手牢牢的困住,加深了這個吻。

  一個帶有安慰興致的吻,蘇珂想要告訴莫黥鹿,你是一直存在於我心中的大英雄,你就是我的世界,我生活在這世界中,我不會背叛你,不會離開你。

  吻從溫柔輕慢到霸道禁錮,一點點的深入對方,舌尖滑過男孩的貝齒,帶著一陣酥麻,某爹扒著門瞪大了眼看著這一幕,正思考著去還是不去,去了會不會打擾自己兒子,不去會不會太放縱了云云問題時,兩人已經分開了。

  蘇珂舔了舔下唇,眯起眼瞟了瞟莫黥鹿腹下三寸得意道:「我回去了啊,再見!」

  軍官依舊很淡定,彎下腰咬住了剛才男孩舔過的下唇,臉上掛著淡笑,「晚安!」

  夜晚,白家大院

  白頤今日回來的晚了,白夫人便一直生著氣,可看到兒子咳嗽不斷的摸樣,她終究忍不下心來,親自端了藥碗來喂白頤吃藥。

  喝過了藥,白頤稍稍覺得身體好些了,虛軟的躺在床上,白夫人拿著軟怕輕輕的擦拭白頤無血色的臉。

  「和你說過多少次,身體不好不要出去,你偏不聽。」白夫人說到氣急,手上的動作用力了些,就看到白頤雪白的臉頰上泛出了紅印,白夫人心裡一陣疼惜,眼裡竟快要流出淚來。

  「媽……」白頤無奈叫道。

  白夫人一愣,接而抹抹眼角,「下次可別再這麼不顧自己身體了,你現在可不比從前,動一下都可能有危險。」

  「我知道,媽,我自己的身體我有把握,不會有什麼事的,今天只是想去見見黥鹿,比較那麼多年不見了,怪想念的。」白頤拇指指甲磕著食指,溫聲說道。

  「莫家那小子?」白夫人抓著兒子的手讓他不要亂動,「別動,磕出血來了怎麼辦?」

  白頤無言,看了看自己的食指。

  白夫人從前不是這樣的,在白頤還未出事之前的白夫人,是一位能夠隻身撐起整個白家的鐵娘子,每日的行程排的滿滿,甚至連兒子生日都抽不出空來的女強人。當然那些血雨腥風的過去也只存在於白頤的記憶中了,自從他出事後,白夫人後悔當初,如今想把曾經虧欠兒子的愛都給補回,悉心照料,也許只期望能夠婉轉自己心裡的愧疚。

  白夫人和白頤說了會話,看到兒子疲倦的臉色,又嘮叨了幾句就走了,傭人輕輕的關上門,人都走清後,屋子裡變得安靜。

  白頤在床上躺了會,實在是睡不著,壓抑的咳嗽了幾聲,怕守在外面的人聽到,開了夜燈,輕輕的下了床,慢慢的走到衣帽間裡。

  白頤不喜睡覺的地方有鏡子,所以設計這間屋的時候,只在衣帽間和衛生間裡放了兩面鏡子,走到衣帽間裡的那面全身鏡前,白頤瘦長的手指扒著鏡面,看著裡面蒼白消瘦的人影。

  從前他並不是這樣的……緩緩拉開睡衣領子,扯開去,光潔的皮膚上有一塊猙獰的傷口,圓形的子彈眼,奪取他健康的致命傷口。

  那是阿啟射向他的……

  知道這件事的只有莫黥鹿和李延珀,他們兩個都以為三少是因為念及昔日兄弟情誼,才沒有以眼還眼,卻不知平日裡溫和雅靜的人內裡卻藏著深不可測的邪念。

  人都有兩面性,溫潤的外表只是他欺騙他人的手段,而他的真實卻從不曾透露,從始至終也許只讓一人知道過,就是那妄下殺心的方季啟。

  「阿啟,呵!」看著離心口極近的疤痕,白頤低笑。

  科莫從法國回來了,帶了許多禮物給蘇珂,讓一旁的段雷啟眼紅不已,被科莫嘲笑道:「和兒子爭什麼?」

  段雷啟頓時老臉一紅。

  因為先前有提過要去登山,所以莫黥鹿趁著年假前先備好了登山用具,以前莫黥鹿和李延珀他們也常會去登山鍛鍊自己,一些登山用具舊的還有,這次還是以蘇珂為主。

  這廂莫黥鹿正在為登山而做準備時,那邊李延珀不知從哪裡得知他這次的行程了,沒臉沒皮的纏了上來一個大老爺們撅著嘴哭喪著臉,「黥鹿啊,你可不能拋下我自己去快活了啊!」

  為此莫黥鹿很無感,掰開了他惹人嫌的臉,繼續整理東西。

  李延珀這人的特點就是臉皮厚,所以對於莫黥鹿一切的冷臉,他早就做好了全面的準備,在莫黥鹿沒開口同意之前,他硬是磨啊纏啊,最終莫黥鹿還是沉著臉答應了。

  於是,原本兩人的浪漫雪山之旅,成了五人爺們風雨路,為此,莫黥鹿的臉色一直很難看。

  夜間,為兒子收拾著行李的段雷啟一臉不捨,道:「兒子啊,真的要去嗎?」

  蘇珂點點頭,「哎……」段雷啟看他高興的摸樣,張了張嘴,心裡想說的話還是未說出口。

  雖然心裡想著這是兒子的選擇,我不能干涉,可和心愛的兒子離開,他的心裡總是不捨外加些許的擔憂,也不知道這次的雪山之行安全不?

  知道段雷啟要說什麼,蘇珂先一步說道:「爸你就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莫黥鹿會保護我的。」對於兒子口吻中無條件的信任語氣,段雷啟最終只能長嘆一聲。

  基於蘇珂年齡小又從未有過登山經驗,莫黥鹿決定攀登的雪山是位於X國最北邊的一座容易登頂難度不大的小雪山,名字叫朗其雪山。

  一共五個人,軍官和他的男孩,李家兄弟還有一位陳家的公子——陳木瀾,幾人沒有坐飛機,而是自駕去朗其雪山,莫黥鹿自己開著一輛,李延珀他們三人一輛,開著越野車一路拉風的開在國道上。

  下車休息時,李延珀打開車門,就跑到莫黥鹿這邊,攀著莫黥鹿的肩靠在他耳邊,「知道嗎?聽到你要去登山,阿啟那小子原本也想來的,不是我拒絕的,而是三兒把他留下的……。」

  李延珀趴在莫黥鹿耳畔還想說什麼,卻被莫黥鹿扯了下來,「以後他的事情別再和我說了,你要知道方季啟早已和我們沒任何關係了。」莫黥鹿看著李延珀,眼裡沒有情緒,李延珀一愣,低下頭,輕不可聞的說了句「知道了。」

  莫黥鹿不再看他,從車裡拿出毛毯,圍在蘇珂身上,把男孩抱在自己懷裡,「這裡風沙大,我們回去吧!」

  蘇珂點頭,乖順的回了車裡。

  北邊荒涼地的風沙大,打在人臉上生疼,李延珀呆在原地,他覺得當年的那場恩怨,也許只有自己還記得,不論是黥鹿還是三兒都沒了怒忘了恨,那麼他又算是什麼?

  作為一個旁觀者出現,卻始終無法釋懷。

 

 

第二十一章、山下和農舍 ...

 

  幾人開車來到雪山腳下時已經是薄暮,本來這個季節天氣就還涼,現在到了朗其這裡,這氣溫直線下降,蘇珂都有些後悔衣服拿得少了,不過好在莫黥鹿有經驗,早備好了一系列的保暖措施。

  幾人下榻在山腳下的農舍裡,農舍的環境有些簡陋,但幾個都不是挑剔的人,莫黥鹿和李延珀在部隊裡的幾年什麼苦沒吃過,而李燎則隨他哥,蘇珂則是莫黥鹿在哪他也在哪,這其中只除了陳家公子。

  「哥,你怎麼把他請來了。」看著陳木瀾嫌棄的摸樣,李燎小聲的問著李延珀。

  「陳家就他一個兒子,又是個沒長大的貨,不知從哪裡聽到我要去玩,姨媽讓我帶著他。」

  「哥,好像是你說的吧?」

  「……恩?」

  「那天晚上在家裡吼了三聲要和黥鹿哥去登山的人好像是你吧!」

  「一邊去,小兔崽子!」李延珀踹了他弟一腳,罵罵咧咧道。

  農舍的大爺很熱情,做了一桌子的菜,席間陳木瀾稱吃不下沒有過來,李延珀咧著嘴,「切,別管他,小孩子脾氣。」接而先動了筷子。

  蘇珂也笑了笑,伸手去舀湯,這時坐在身邊的莫黥鹿就先一步幫他舀了。

  「有些燙,慢著點吃。」

  蘇珂吹了吹泛著熱氣的肉湯,點點頭。

  「不公平,黥鹿我也要。」這時,坐在對面的李延珀怪叫起來。

  莫黥鹿沒看他,又給蘇珂夾了些菜。

  「黥鹿你無視我!」李燎默默的夾了菜給他哥。

  夜間睡覺,莫黥鹿和蘇珂一屋,李延珀和他弟一屋,而陳家公子則一人住。農舍裡睡覺的地方是一大炕,外面的風像利刀,但在屋裡卻是一點都不冷,蘇珂脫了衣服,就往被縟裡鑽,莫黥鹿在外站了會,看他把被子卷塞好了才睡下。

  兩個人很疏離的用了兩條被子,蘇珂靠著牆一臉糾結,早知道應該和大爺說不用那麼周到的,一條被子就夠了。

  在枕頭上蹭了蹭,蘇珂轉過身,從被窩縫裡伸出細胳膊,戳了戳莫黥鹿,軍官背對著男孩,蘇珂的手碰到的是他的後背,結實緊繃的肌肉讓蘇珂差點把持不住。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這種時候為什麼是我把持不住?蘇珂皺巴著臉,難耐的想著。

  突然一直扒著莫黥鹿的手被抓住,蘇珂還未反應過來,人就被帶到了莫黥鹿的懷裡,「一起睡吧!」

  就等你這句話呢?

  蘇珂紅著臉點了點頭,埋在了軍官的肩窩裡。

  把兩條被子合成了一條,兩個人卷在一個被窩裡,男孩身體瘦小窩在莫黥鹿懷裡,剛剛好。房間的燈關了,此刻夜色朦朧,蘇珂抬起頭,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剛毅下顎,這種時候不是該做些什麼嗎?

  蘇珂用頭髮蹭蹭莫黥鹿的下顎,小聲說道:「睡著了嗎?」 不見他動繼續蹭。

  莫黥鹿無奈的看著他,按住男孩的頭,不再讓他亂動,道:「快點睡吧!明天要起大早。」

  蘇珂不死心,繼續蹭,「做吧!嗯?」莫黥鹿手一僵,接而蘇珂的動作愈加大膽,伸出小手便去碰莫黥鹿的腹下三寸,那裡沒有勃-起的時候也很雄偉啊!蘇珂感嘆。

  軍官沒有阻止男孩的動作,蘇珂繼續撫摸他,用手指勾畫出陽具的摸樣,蘇珂的臉早已悶紅,只是屋裡太暗,隱去了他的臉,也許是環境因素讓蘇珂今晚格外的大膽。手的運動讓巨物慢慢甦醒,直到完全的勃起,蘇珂一隻手都無法合攏的握住,難以想像這樣的巨大是如何進入自己身體的,蘇珂驚異的想著。

  此刻隨著身體熱度的加深,莫黥鹿也慢慢有了動作,輕輕拉開蘇珂的手,先沒去管自己的身體,而是用同樣的手法握住了蘇珂的嫩芽。

  莫黥鹿蹙眉伏在蘇珂耳邊聲音沙啞的問道:「有潤滑劑嗎?」

  蘇珂低喘,輕輕呻吟道:「在……在包裡。」

  翻到潤滑劑,並且在另一個袋子裡看到了一些保險套時,莫黥鹿淡定的拿出了一個,鑽進被縟裡,蘇珂哆嗦了一下,莫黥鹿的身體已經覆了上去,壓在男孩瘦小的身體上。

  慢條斯理的打開蓋子,直接把瓶口對準了蘇珂的後-穴,冰涼的液體灌入其中,讓蘇珂顫抖,「輕一點……」

  莫黥鹿伸出手指開始抽-插,從一根到三根慢慢遞增,直到最後的進入,蘇珂一直壓抑著自己的聲音,輕輕的曖昧的低喘充斥在房裡,「舒服嗎?」莫黥鹿虛趴在男孩身上,低聲問道。

  「嗯……舒服……」

  莫黥鹿輕笑,性感的聲音讓蘇珂著魔,「那再深一點怎麼樣?」

  蘇珂胡亂的點頭,突然驚呼一聲,自己已坐在了莫黥鹿身上,被子從身上滑下去,被莫黥鹿拉起來從新圍在蘇珂身上,隨著身體的起伏,身上的被子也顛簸著。

  「……太多了」蘇珂抽泣著喊道。

  莫黥鹿吻去了他眼角上的淚珠,「這是你想要的不是嗎?乖,再一會就好了。」溫柔的話語讓蘇珂激烈的心跳稍稍平復 ,可之後愈加大的力度,讓他險些脫力。

  壞孩子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情事之後,蘇珂虛軟無力的趴在莫黥鹿的身上,莫黥鹿微微一頓,把已經疲軟的陽具從蘇珂後-穴中抽出。穿上大衣,走出房間去打了些水,而後為疲憊到睡著了的男孩擦拭身體。

  翌日,蘇珂還在睡,而莫黥鹿則很早醒了,穿戴好衣服,把被子角掩好,他才走出房間,早飯時間,通知了其餘的幾人登山要延遲一天,莫黥鹿在其中的威信頗大,雖然有疑惑但都沒說什麼就答應了。

  只有李延珀一人,壞笑著看著莫黥鹿,「是不是讓蘇珂勞累到了啊!說說嘛,別沉著臉啊!黥鹿。咱倆是好兄弟吶!同穿一褲衩,從小玩到大部隊裡你還是和我上下鋪呢!說說吧,昨晚感覺怎麼樣?那位……」

  莫黥鹿停下腳步,轉過頭呵斥道:「李延珀閉上你的嘴。」

  從小當頭子在部隊裡也比李延珀高一級的莫黥鹿一聲呵斥存在的威信是多少?從李延珀幾乎是反射性的立正敬禮張嘴說「是」就能夠看出,莫軍官的威信有多少了。

  李延珀鬱悶的呆在原地看著莫黥鹿走遠的背影,果然玩笑觸及到蘇珂的都是雷區啊!

  休息了一日,第二晚蘇珂沒在敢挑逗莫黥鹿,乖乖的縮在軍官的懷裡,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十二章、登山與衝突 ...

 

  從山腳下出發,幾人開始了登山旅行。

  穿著厚實的防寒服裝,蘇珂戴著防寒墨鏡,小臉埋在衣服裡,莫黥鹿在他旁邊,步伐有力,走了那麼久的路,都沒見他喘氣。

  登雪山最容易得雪盲症,莫黥鹿幾人都有經驗,對此倒不必害怕,跟在最後的是陳木瀾,這位公子對於農舍的安排一直存著意見,今天的早餐也沒吃,現在恐怕還是餓著的,他這樣不顧自己身體,可李延珀卻不能不照顧他,哄著讓吃了些熱量高的餅乾和巧克力,才算好。

  朗其雪山易攀登,對於初次登山的蘇珂是最好的選擇,不過因為陳家小公子也有些登山的經驗,所以一直對於這存有意見,覺得太過偏頗蘇珂了。

  「這走的也太慢了吧!有什麼好休息的。」陳木瀾看著前面男孩的身影,不禁嘟囔。

  莫黥鹿停下腳步,防寒墨鏡遮住了大半的臉,看不透視線,但依舊讓人膽顫,「你可以選擇自己走。」

  陳木瀾哆嗦了一下,繼而挺起胸膛,不服氣的看著他,「自己走就自己走,哼,李哥我們走!」

  「哎!!!」李延珀特無辜的被他拉著去,雖然心裡不願但無奈答應過姨媽的事,要好好照顧這貨,只要和莫黥鹿打了招呼,「那我先帶他走了!」

  李燎失措的看著他哥走遠的身影,又看了看莫黥鹿,一頓後說道:「那黥鹿哥我也走了啊!」說完刷刷跑到了李延珀身邊。

  一行五人走了三人,便只剩下了莫黥鹿和蘇珂兩人。

  蘇珂看著越來越遠的三人,擔心的看向莫黥鹿:「這樣沒事嗎?」

  「不覺得現在變得很安靜了嗎?」莫黥鹿心情頗好,走了三人,四周便是一片寂靜的雪地,枯枝偶爾露出頭,踩在雪地上只有綿軟的厚實感,「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了,走吧!趁著天沒黑爬上去。」

  「嗯…好。」蘇珂乖順的拉住莫黥鹿的手。

  兩人在雪地裡匍匐前行,蘇珂拄著枴杖,右手撐在上面讓自己省力些,登山到了一半,蘇珂實在是爬不動了,扶著膝蓋喘著氣,爬到了高出,就連空氣都比較稀薄,蘇珂紅著臉靠在莫黥鹿的身上大口的喘氣。

  莫黥鹿蹙眉,戴著手套的手碰了碰蘇珂的臉,道:「我們回去吧!」

  蘇珂驚訝的看向他,「為什麼?」

  「你有些高原反應,這樣下去會受不了的。」

  聽到莫黥鹿的話,蘇珂有些黯然,「我想加把勁跟上你,可為什麼就是托你的後腿。」他抿著嘴,喪氣的說道。

  莫黥鹿一愣,笑道:「我可從沒把你當成是累贅,這次登山只不過是鍛鍊身體而已,你還小平時也沒有鍛鍊體力不足是正常的,蘇珂別逞強了,你這樣我會擔心的。」

  莫黥鹿總能把話說的很清楚,他一言一語就把蘇珂從牛角尖裡給拉了出來,看到蘇珂遺憾的神色,他一頓,繼而蹲下,「我背你去雪山頂。」

  雪地上的腳印加深,從一人變成了兩人的重量,蘇珂趴在莫黥鹿的背上,心臟砰砰的跳。重生後的很多事都讓蘇珂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上輩子連妄想都不敢的人此刻背著自己,這輩子,他與自己的英雄成了最親近的人,彼此擁抱,彼此相愛。

  蔓延在雪地上的腳印,帶著蘇珂對於愛的期望,一步步走向山頂。

  登上雪山頂後,莫黥鹿放下蘇珂,他有些輕微的喘,到了上面,卻沒看到李延珀幾人,莫黥鹿也沒去找,李延珀的能力不錯,他無需擔憂。

  從雪山回來後,幾人在農舍裡休息了幾天,順便去朗其雪山的周圍玩了一圈,才驅車回了尚城。

  回到尚城時已經是夜間,莫黥鹿把蘇珂送到家門口時,男孩已經在車上睡著了,把毛毯卷在蘇珂身上,莫黥鹿抱著他下了車,走到門口還未敲門,門便打開了,蘇珂的父親站在門口,伸手結果了熟睡的男孩。

  段雷啟有些疏離,道:「蘇珂這一次真是打擾你了。」

  莫黥鹿看向熟睡的蘇珂輕輕的說道:「伯父,你知道蘇珂對於我來說是什麼的。」

  段雷啟一愣,接而嘆了口氣,他始終覺得自己虧欠蘇珂太多,對於兒子他總是溺愛過多,在管教這些事上一直都沒下狠心,如今蘇珂與莫黥鹿在一起,他自己也無力去阻止,只想讓蘇珂開心,心裡一嘆,兒子喜歡什麼就喜歡什麼吧!

  回到尚城後,蘇珂就躺在家裡睡了一天,這次去朗其雪山實在是累了,他睡到了骨頭酥才從床上起來,打電話給莫黥鹿,想聽聽他的聲音,卻怎麼打都打不通。

  莫黥鹿從朗其雪山回來的當天,就被莫父留在了家中,莫黥鹿淡然的看著父親震怒的臉龐,應該是知道了,他和蘇珂的事情。

  安插在莫黥鹿身邊的人其實早就和莫父說了莫黥鹿這段時間的情況,但莫父以為兒子只是玩玩,卻沒想到這次還帶著那個男孩去登山,莫父大感不妙,心裡越想越不對勁,到最後只剩下一波一波的怒氣了。

  「你說你要是玩我也不反對,小時候我看著你比較嚴,現在你翅膀硬了有了自由想要出去玩出去鬧我也管不上,但和那個男孩現在最好斷了。」

  「……」

  「我在和你說話,你聽到了沒,和那個男孩斷了,要不然不要再回這個家。」

  「……父親。」

  「沒把事情處理乾淨之前別叫我父親,我承擔不起!」莫父不耐的拍桌子,看向莫黥鹿。

  「也只是最後一次叫了。」莫黥鹿站起身,低聲說著,從莫父身邊走過,「我愛蘇珂,不會離開他。」

  詫異的看向自己的兒子,莫父從不曾想過兒子會頂撞反抗自己,一直被順從的人,此刻卻遭到了拒絕,彷彿觸及到逆鱗般,「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走,好啊,你要是離開這裡就別回來,你不要後悔。」

  「我從不後悔。」身後就是大門,莫黥鹿連看都未看莫父一眼,便離開了,走的如此俐落瀟灑。

  莫黥鹿從不會後悔,十年前選擇當兵,期間他挨了多少痛多少苦,沒人知道,不求名不求權,只求那顆讓自己寧靜的心,此刻他終是找到了那顆心,又怎麼會那麼容易的讓他遺失。

  莫父呆愣的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壓抑不住的怒氣往外湧,踢倒了椅子,胸口不停的起伏。聽到樓下劇烈的聲響,樓上房裡的女人開始哭泣,聲聲悲泣。

  開車前往蘇珂家,車速很快,莫黥鹿此刻最想見到的便是蘇珂,他想看看自己的男孩,把他摟在懷裡,用他的溫暖來平息自己的心。

 

 

第二十三章、很愛與偽裝

 

  接到莫黥鹿電話,蘇珂正在房間裡畫畫,雪白的畫紙上被染上了顏色,一層層塗上,一片藍天,一片綠草,之後便是在陽光下的那個逐漸清晰的男人。

  一點點勾畫莫黥鹿的臉龐,描繪到嘴角之際,手機響了,蘇珂放下畫筆,拿起手機,看到螢幕閃爍的名字,蘇珂眉目瑩瑩。

  「在家嗎?」莫黥鹿拿著手機開在椅背上,抬頭看著視窗,那裡隱約一個身影。

  「在畫畫,你在哪裡?」男孩的聲音帶著笑意,莫黥鹿勾起嘴角,「下來,我在樓下。」說完,那頭就一陣慌亂的碰撞聲,他能夠猜到此刻男孩手足無措的摸樣,莫黥鹿不禁笑了。

  蘇珂氣喘吁吁的跑到了樓下,來到莫黥鹿的車前,還未做停留,車門打開,莫黥鹿把蘇珂攬到了自己的懷裡,緊緊地抱住,此刻的他像一隻受傷的孤狼,狠戾的眼閉起,垂下的臉頰只留下一側模糊的輪廓。

  蘇珂沒做掙扎讓莫黥鹿抱著,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他遲疑的問道:「你……怎麼了?」

  莫黥鹿沒作聲,他抬起頭,右手按著蘇珂的腦袋便吻了上去,蘇珂只覺得唇上一熱,屬於莫黥鹿的唇便貼了上來,吻得很輕,只輕輕一沾便離開了。

  只是想要得到安慰的一吻,帶著水汽沾染了兩人之間,「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吧?」

  聽到莫黥鹿疑問的語氣,蘇珂重重一語,道:「當然!」

  「那就好……」莫黥鹿勾起嘴角,大手扶著蘇珂的後腦勺,繼續剛才的一吻,慢慢廝磨,這一吻莫黥鹿極用心,舌尖舔過蘇珂的牙齦,帶著酥麻,蘇珂被吻得呼吸不上來,手抵著莫黥鹿的肩趴在他的肩膀上輕喘。

  蘇珂趴在莫黥鹿的肩膀上,低低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莫黥鹿最先沒有說話,直到蘇珂以為他不會說時,他開口了,手指無意識的彈著椅背發出輕輕的聲音,「我的父親是一位固執的政客,他替我安排好了一切,並且認為這些就是最適合我的,然而當他發現自己的教育出了錯時,他卻退縮了。」

  蘇珂怔怔的看著他,莫黥鹿被他炙熱的視線看的發笑,「你知道的,小孩子總是叛逆的,當時父親對我太嚴厲,我雖然沒有反抗他可心裡卻存了叛逆。後來我的成長並沒有隨著他的期望,他希望我能成為一位長袖善舞的政客,可我卻沒有。」

  蘇珂看著莫黥鹿的臉突然說道:「你不常笑,一直冷著臉。」

  莫黥鹿點頭,「父親在發現自己的教育失敗後有一陣子是想把我遺棄的,他想到了再要一個孩子,可是像他這樣的身份一點風吹草動外界就會知道,而我的母親卻在生養我時壞了身體,此後再也不能要孩子了。」

  「也許我該感謝,便是這樣讓他沒有放棄我。也正是因為他對我還存希望,當我和他說我愛上了一個男孩時,他才會那麼生氣。」

  聽到此話,蘇珂驚訝的張大了嘴,「你和你爸說了我的事?」

  「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今天我親口承認了而已。」莫黥鹿輕輕捏了捏蘇珂鼓起的臉蛋,「今後我可就成了窮光蛋了!」

  蘇珂傻傻的問道:「要我養你嗎?」

  「騙你的!」莫黥鹿笑道。

  之前陰鬱的氣氛一掃而光,蘇珂拉著莫黥鹿說了會話,讓他今日在自己家裡用飯,莫黥鹿沒遲疑,就答應了,跟在蘇珂身後進了屋。

  當晚蘇珂留了莫黥鹿在自家住,段雷啟的臉色雖然有些不自在但也沒有阻攔,只是拉著科莫早早去了房間,心裡彆扭,想管又不想管,索性眼不見為淨,他心裡是這樣想著。

  一夜過去,睡得安穩。

  第二日起來,蘇珂翻了個身,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留下一個睡過的凹陷痕跡,蘇珂蹭到莫黥鹿睡過的地方,趴在柔軟的被縟上,窗外陽光明亮,蘇珂仰著頭打了個哈欠。

  發著呆時,衛生間的門打開了,莫黥鹿走近,看著躺在床上慵懶的一動不動眯著眼打哈欠的男孩,「快起來,去吃早飯!」蘇珂一愣繼而手忙腳亂的翻身起來,怔怔的看著他,莫黥鹿面無表情走向男孩,揉亂了他的頭髮,把男孩從床上抱了起來。

  「喂喂!我自己走啦……」蘇珂靠在莫黥鹿的懷裡撲騰著雙腿,手足無措。

  強行被拉去刷牙的蘇珂在衛生間裡揮灑怨念,莫黥鹿則坐在床上,屋裡的空調開的大,在房間裡他穿了一件黑色襯衫,結實的肌肉被衣料遮掩,比起軍裝時候的摸樣又多了一份斯文,像一位雅緻的紳士。

  只是這份寧靜很快被一通電話打破了,李延珀焦急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黥鹿不好了,阿啟和三兒打起來了。」

  讓平日裡溫和有禮的三少動武就像莫父期望莫黥鹿成為一名合格的政客一樣是天方夜譚,對於這些從小的玩伴來說更是遙不可及的驚嘆。

  這次沒帶著蘇珂,莫黥鹿和蘇珂告別後就去了三少家裡,剛才李延珀說三少和方季啟動手,與其說是動手,還不如說三少被打來的確切些。按著三少現在的身體,怕是走動幾步就已經累了,跟何況是和從警校畢業一直在道里摸爬打滾的阿啟呢?

  三少的家是在「貴庭」裡,這裡一片住著都是些官員的家人,三少雖身體抱恙但身份尊貴住在這裡沒有折辱。一幫公子哥出出進進,李延珀早和門衛打過招呼,在看到莫黥鹿時也沒有阻攔。

  一路暢通來到了三少住處,進屋便看到一群哥們在客廳裡,莫黥鹿和他們略略打過招呼便匆匆上樓,進了房間先是在地上看到了一灘血,莫黥鹿暗暗心驚,走進去就看到三少虛弱的躺著。

  李延珀靠在牆上,默默不語。

  他上前問道:「沒事吧?門口的那是?

  李延珀低聲說:「那不是三兒的,是阿啟那小子自個兒捅的。」

  「什麼?」

  「我看阿啟當時是犯了毒癮,整個人魔障,看什麼都瘋狂,一幫人都攔不下,三兒躺在地上他還在打,嘴裡說著混帳話,後來攔住了他,卻趁著大家不備自個兒捅了一刀。」

  莫黥鹿蹙眉,看向躺在床上的三少,朝李延珀問道:「他現在在哪裡?」

  「被白夫人帶走了。」李延珀嘆了一口氣,「這次恐怕得扒成皮了。」

  「……別說了」躺在床上的三少突然說道,他的臉色慘白,身體消瘦了不少,往日裡被養出來的肉又全都消了下去,莫黥鹿朝他走去,問道:「打在了哪裡?」

  三少自嘲一笑,道:「阿啟心好,打得地方都不在臉上,你看不到的。」

  莫黥鹿一嘆。

  往日的情分似乎都在那一夜之間消失不見,這次阿啟打了三少被白夫人帶走,扒了層皮調-教的乖順了再送回來,要是讓她知道了當日打了白頤一槍的人就是阿啟她又該是何番反應?

  一直沉默不語的李延珀朝三少喊道:「你到現在還幫著他?」

  「你知道的,阿啟現在就一個人,他家裡都不要他了,我該對他好些。」三少側頭看向李延珀,溫和的眉眼,無血色的唇彎起,他的一言一語透著真摯,他就像最好的演員,欺騙著所有人。

  覺得氣氛凝重,三少突然疲倦的閉上眼,「我累了,你們出去吧!」

  他這樣說,兩人便不好再留著,莫黥鹿看了他蒼白的臉一眼,先走出了門。待人走清了,三少睜開眼,幽深的眸子帶著悲切看向窗外。

 

 

第二十四章、煮麵與懂事

 

  自莫黥鹿和莫父坦白後,就接到了上級的停休通知。對於這樣的事,莫黥鹿不感到驚訝,自己父親的性格他知道,如此震怒,要是不做出點什麼,他倒是不相信了。

  尚城的天經過一季的冬雪如今已隱隱盼來了春日,雖說是春卻也是冷的,春寒料峭,路邊星星點點冒出了粉翠,微風徐徐,空氣裡彌著一股泥味夾著不知名的花香。

  蘇珂穿了一件灰色毛衣一條牛仔褲,近日他有些抽高,遠處望去有種少年初長成的摸樣,清俊的摸樣走在街上也能的來不少的目光。

  聽莫黥鹿說和家裡鬧了,工作也可能沒了,蘇珂心裡還想著他能夠住自己家了,可沒想到第二天莫黥鹿就找到了住處,是在「貴庭」吧,蘇珂曾聽過這名字,那裡住著的都是些高官子弟。

  來到了「貴庭」一早便接到指示的保安把蘇珂帶上了樓,蘇珂第一次來這裡,有些眼生,免不了要張望些點,這裡的保安看慣了世道上的人情世故,對於男孩的舉動也沒做他想,只是帶到了地方,便離開了。

  剛按了門鈴,門就開了,莫黥鹿穿著一襲灰色的家居服站在門前,眉眼雖是清冷但在見到蘇珂時又帶上了隱隱的笑,一張菱角分明的臉也顯得柔和了些許。蘇珂站在門口,看著他這一身打扮,摸樣呆呆的,顯然沒適應好莫黥鹿從冷厲的軍官變成了居家男人。

  莫黥鹿伸出手把他攬入,「進來吧!」蘇珂乖順的跟在他身後,看著莫黥鹿挺拔的背影,心跳又是加快了些許。

  總是這樣,他對於他,就像從未過那份曖昧一樣,男孩的臉常常是紅著的,就算經過了最親密的事,但每次看到喜愛崇拜的人,還是會控制不住。

  蘇珂暗自彆扭。

  清晨的時候接到了莫黥鹿的電話,到了現在蘇珂還未吃過飯,莫黥鹿說要下麵條吃,蘇珂摸了摸肚子,輕輕點頭。

  這處房產是莫黥鹿多年之前購得的,為的就是防著以後與父親分裂而落魄沒地住,買了這房之後一直交由三少打理,如今莫黥鹿要住了,三少還特地派人重新裝潢了一邊,房子的風格隨著三少的喜好,淡雅別緻。莫黥鹿對於壞境也沒什麼要求,住著舒服就行。

  他翻出了圍裙,淡藍色的圍裙系在了身上,提拔修長的身姿沒了平時的冷厲帶上了令人嚮往的溫馨,蘇珂趴在屋裡的小型吧臺上,有些痴迷的看著為自己煮麵的男人。

  蓋上透明的鍋蓋,讓麵條在裡翻滾,期間莫黥鹿又煎了兩個荷包蛋,「蛋黃要流出來的。」邊上坐著的蘇珂小聲喊道。

  翻滾了幾下,鍋裡的水汽開始蔓延,直至沸騰,莫黥鹿拿了碗碟盛了麵條,「蔥要嗎?」他在自己的碗裡剪了少許的蔥,綠油油的煞是好看,蘇珂搖搖頭,撅了撅嘴,「我不喜歡蔥。」

  兩碗麵各自放了荷包蛋,一碗灑了些蔥,一碗乾乾淨淨的,兩個人就坐在吧臺上吃了起來。莫黥鹿從早上一直等著蘇珂,沒有吃飯,現在他也是餓了,吃麵條時沒怎麼說話,只聽到吸吮麵條的「嘶」聲。

  蘇珂要荷包蛋流出蛋黃來,他咬了一口,滿嘴都是金黃色的蛋黃,舌頭舔了舔,沒怎麼介意,繼續吃著麵條。卻不知身旁的莫黥鹿因為他這動作而頓了下,卻是裝作沒事,打算吃完了面再說。

  滿滿的一碗麵下了肚,蘇珂摸摸圓滾滾的肚子,打了個嗝,「好飽啊!」眯起眼,嘆了聲,莫黥鹿看著他,「……過來一點!」

  「嗯?」蘇珂乖順的被他牽了去,離他極近,眼對著眼,愣愣的看著他,突然唇被擒住了。

  吧臺上的麵湯還泛著熱氣,蘊染了底下的玻璃,蒸騰了模糊的霧氣,隱隱約約倒映著糾纏的兩人。

  莫黥鹿細細舔過剛才沾了蛋黃的唇角,舌尖輕輕的頂入,滑過蘇珂的舌苔,蘇珂一顫,低低輕吟,大手撫摸男孩清瘦的軀體,微涼的手伸入暖和的毛衣內,蘇珂輕輕一抖。

  莫黥鹿拉了拉自己的灰色衣服突然道:「沒覺得今天我們穿的很像?」

  「嗯?什麼?」蘇珂看了看莫黥鹿的衣服和自己的灰色毛衣,顏色一模一樣,交疊在一起果然是很像。他歪著腦袋點了點頭,得到了答案,莫黥鹿心裡頗好,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一直放在蘇珂身體上的大手變得溫燙,沒有絲毫猶豫的撫摸著男孩光滑的身體,一點點逗弄著他。

  莫黥鹿把蘇珂抱起,放在了柔軟的沙發上,蘇珂整個人下陷靠在沙發背上,莫黥鹿坐在他的身邊,扶著蘇珂的肩膀,把他帶到了自己身上,褪去了男孩的外褲,留下一條淡藍色的內褲,輕輕一撥也沒了。

  「啊!」蘇珂輕呼,情-事也並非沒有過,只是像今天如此,衣衫不整對上衣著整齊的時候卻是沒有的,蘇珂閉著眼縮著腿不敢看他。

  「有沒有自瀆過?」莫黥鹿在他耳邊低著聲音。

  蘇珂驚訝的看著他,莫黥鹿的目光清澈,沒什麼戲謔,剛才那一聲彷彿只是普通的疑問,在這樣的注視下,蘇珂通紅了臉,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而後便是聽到莫黥鹿的笑聲,「有什麼好害羞的!」說完,他便伸出了手握住了男孩的軟肉。

  以前在部隊裡,他也不是沒看過一些寂寞難耐的士兵彼此安慰的場景,也有人曾向他提出過這樣的要求,不過都被他回絕了。

  這樣撫慰人,莫黥鹿也只對蘇珂做過。

  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撥弄著男孩的小□,摩挲揉捏,一點點挑起他的欲-望,蘇珂軟趴趴的陷在沙發裡,想要掙扎,卻被人握住要害,一點力氣都沒有,渾身無力,卻真是舒服極了,彷彿在雲中飄蕩,蘇珂的腿輕輕的蹭了蹭莫黥鹿的腰。

  握著小□的手一頓,之後便是加快了速度□,食指輕輕的在龜-頭上的小孔處逗留,蘇珂有些受不了了,莫黥鹿看了便俯身含住了男孩的陽-具,含住吞吐,蘇珂激烈的抖動之後就洩了,完事之後,他虛軟的躺在沙發上,沒力氣的讓莫黥鹿撥弄著。

  莫黥鹿吐出了口裡的白濁,親吻蘇珂,嘴裡還帶著鹹濕的腥味,蘇珂皺了皺眉,莫黥鹿便不再親,而是單單的吻了吻他的臉頰。

  這時蘇珂卻掙紮著起來,吻住了他的唇,「抱我吧!」他趴在莫黥鹿肩膀上,聲音啞啞的,莫黥鹿有些控制不住,就這親吻便開始了之後的纏綿。

  伸入了一根手指,伴隨著潤滑劑一點點抽-動,蘇柯的臉散發著情-欲的悸動,白皙的臉龐泛著紅,一點點蔓延,從細長的脖子開始把身體都染紅了。

  手指的擴-張慢慢開始,趴在莫黥鹿的寬厚的肩膀上,咬著下唇,感受著身下的異物,也並非是第一次了,可開始的時候總是難受的,漸漸適應後,莫黥鹿抬起男孩的一條腿身體一挺進入了。

  蘇柯承受不住的呻吟,甜膩的聲音彷彿不是他的,他眯起眼,淚眼婆娑,被填充的快-感太激烈了,雙手無力的攀在莫黥鹿的肩膀上,身體劇烈的顫抖,一陣伴隨著一陣,聳動與更激烈的運動。

  這開春時節,空氣裡都彷彿瀰漫著某種盎然的顏色,屋裡的沙發成了兩人情動的場合,吧臺上的麵湯早已涼透,霧氣散了,桌上的玻璃便清晰的倒映,兩人糾纏的摸樣,一點點的瀰漫著曖昧的情味,帶著萌動帶著熱烈帶著一些讓人喜愛卻又害怕的玩意……

  那便是愛情

 

 

第二十五章、戒毒與速行

 

  「貴庭」是白頤的單獨住所,溫雅的三少住在這裡,外人還擔心他精貴的身體是否能適應一個人的生活,卻不知在這屋子的裡面,還放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房子下面的地方,空蕩黑暗,裝著屬於三少的所有黑色。

  方季啟赤裸全身,健康的膚色因為多日的折磨變得灰敗,他怨恨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坐在輪椅上的白頤,青煙在昏暗的空間中飄忽,所有的視線都變得朦朧。

  阿啟咬著嘴唇,瞳孔渙散,他的毒癮發作了,可手腳被綁住,身體的所有隱秘地都被打開,他一點反抗都無法。

  此時,離他極近的白頤眼神柔軟的看著他,輕輕說道:「我是為了你好,把那東西戒了。」

  阿啟不聽他的話,嘴裡發出困獸的嘶吼,這種感覺,這種絕望的被人玩弄的感覺,他多久沒經歷了,從他射了白頤一槍後看著他倒地,滿地的血,那時他覺得自己被救贖了。

  可如今,再次,再次被如此對待,所有的仇恨,往日刻意壓抑的所有仇恨都在此刻爆發,比起毒癮來說這些讓人瘋狂的恨更讓人無法忽視,恨意消減了毒癮帶給自己的痛苦,此刻他怨恨著白頤。

  而三少呢?竟是享受的摸樣。

 

  ……

 

  與莫黥鹿溫存了一番,蘇柯迷迷糊糊的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睡著了,再次醒來,屋外的天已是昏暗,屋裡沒人,蘇柯仰著頭,巴望著房門。那邊似乎有感應似的,隨即打開了門。

  莫黥鹿換了一件衣服,咖色的毛衣,柔軟的毛衣穿在身上,整個人都似乎變得細緻溫和了,見了他,蘇柯隨即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灰色的毛衣早已在動情的時候被射出的精-液弄髒,可這身上怎麼就穿了一件毛衣呢?

  兩條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胯-間生風,全身上下也就一件毛衣蔽體,蘇柯臉通紅,眨巴著眼看著面前眉眼含笑的莫黥鹿。

  莫黥鹿皺了皺鼻子,看著把腿縮在被子裡的蘇柯,皺了皺鼻子,「你的衣服都髒了,扔在洗衣機裡洗。」

  「那褲子呢?」

  「你穿的了嗎?」蘇柯身板小,此時穿著莫黥鹿的毛衣,衣服顯得格外寬大,露出著半截肩膀。

  聽到莫黥鹿的話,蘇柯紅著臉,「那我怎麼辦?」他極小又羞澀的聲音極大程度上的愉悅了莫黥鹿。

  從背後拎出購物袋,「……我給你買了。」

  「……」

  蘇柯蒙在被子裡,覺得莫黥鹿變壞了,在莫黥鹿炙熱的視線下,蘇柯側過身,「你能不能出去啊?」

  莫黥鹿不語,動都沒動,依舊目光灼灼的看著蘇柯。

  男孩一臉糾結,手指顫抖,扒著白色內褲的邊緣,伸出一條腿,緊繃的後背被柔軟的毛衣遮掩,寬大的衣服遮住了大半的身體,因為是坐在床沿上,於是便只露出了雪白臀部,圓潤的弧度,好看又清晰。

  在男孩看不見處,軍官的臉上也浮出了些許淡色紅暈。

  花了大力穿上了內褲,而後是黑色的長褲,細長的腿被褲子包裹,莫黥鹿很用心,尺碼正好,褲子貼服的穿在身上。

  從灰色過度成了咖色,兩人身上穿的依舊是相同的顏色,莫黥鹿站在蘇柯身邊,神色柔軟,帶著寵溺。

  天色已晚,蘇柯和段雷啟打電話,說是今天不回家了,要住在莫黥鹿那裡,段爸爸在那頭呼喊大叫,最後電話直接被莫黥鹿接了去,簡短的說了幾句,穩住了軍心。

  「你說了什麼啊?」

  「只是讓科莫來接電話而已。」

  蘇柯眨巴了下眼,彷彿能想到此刻段爸爸一臉無奈,卻又奈於科莫無法的摸樣,最後嘻嘻的笑了出聲。

  兩人隨意用了些,之後莫黥鹿便被一通電話給叫了出去。

  電話是三少打來的,沒了以往的溫雅,聲音急躁,「黥鹿,阿啟不見了。」他那一聲帶著隱隱的絕望,彷彿下一刻,便會崩潰,莫黥鹿整個身體一怔,看了一眼蘇柯。

  「我有些事,要出去一下,你待在家裡不要走。」

  蘇柯點點頭,之後莫黥鹿便離開了。

  他走的迅速,門被啪的一聲關上,發出沉重的聲響,蘇柯身體一震,抬眼望去,人已經走了。

  莫黥鹿的房子,兩個人呆著的時候還不覺得冷清,先下就只剩蘇柯一人,便顯得空蕩冷清,他縮了縮脖子,繼續剛才的電視節目。

  電視裡放著電影,蘇柯縮在沙發裡,覺得有些沒意思,耷拉著眼,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直到第二日,莫黥鹿都沒有回來。

  放在洗衣機裡的衣服洗好後,晾在了陽臺上,第二日就幹了,蘇柯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在桌上給莫黥鹿留了紙條,便回了自己的家。

  家裡沒人,段爸爸和科莫都出去工作了,他一個人呆在家裡沒意思,便去了離家不遠的便利店,想著買些庫存。

  從便利店裡出來,蘇柯抱著一些零食,此刻陰沉沉的,幾滴冰涼的雨落在鼻尖,蘇柯皺起臉,騰出一隻手擦掉了鼻尖上的小水珠,抬頭看天,縮了縮脖子,打算在雨沒下大之前趕回家。

  房子的地段很好,從家到便利店的距離也不過十幾分鐘的路,蘇柯走在街道上快走,他低著頭,看了看懷裡紙袋中的食品,也就在這低頭的剎那,一輛車停在了他的前面。

  車窗緩緩降下,蘇柯詫異的看去,方季啟灰敗憔悴的臉露了出來。

  往後的多年,蘇柯總會想起當時方季啟的臉,他神色憔悴,瞳孔渙散,衣著也是不整的,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狼狽虛弱的氣息,蘇柯想當時的方季啟也許真的是來向自己求救的。

  可也只是後來想想而已。

  蘇柯看到他就警惕的後退了一步,阿啟見了隨之笑笑,笑容飄忽不定瀰漫著一股子奇怪的意味,陰鬱悲涼。

  天終於是下起了大雨,陰沉的可怕,蘇柯倚在車窗口,仰著頭看著天空,「你要帶我去哪裡?」

  對於男孩的懷疑,阿啟嗤笑一聲,「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他的聲音懶洋洋的,蘇柯愣了一下,隨即放下了肩膀,撇撇嘴,繼續保持沉默。

  車子一直從城東開到了城西,而後在尚城最高的大樓下停了下來。

  阿啟先下車,站在地上,等著蘇柯,蘇柯看了他一眼,打開車門,慢吞吞的挪了下來。

 

 

第二十六章、幫忙和摔倒

 

  尚城最高的樓,站在電梯裡感受著那種揮之不去的眩暈,蘇柯扒著電梯門,幽閉恐懼症在似乎要在這一刻發作了。

  阿啟轉過頭便看到蘇柯臉色泛白,他心裡一緊,張了張嘴,可看男孩把自己縮成一團離得自己遠遠的摸樣,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其實他的狀態也不好。

  閉上眼,靠在電梯裡,樓層還在升高。

  戒毒多日,身體虛脫到了一定地步,這些日子的殘酷,讓他現在想起依舊可怖,痛苦不堪的記憶,阿啟閉上眼,臉部糾結成一個痛苦的表情。

  「叮……」電梯門開了。

  阿啟看了蘇柯一眼,蘇柯愣了一下,低下頭在他前面先走了出去。

  三少因為阿啟的逃離一度病危,整整一夜,因為這件事莫黥鹿一夜沒睡,第二日回到家時,蘇柯已經離開了。心有一剎那的落寞,打電話給蘇柯卻是無人接聽。

  而後,便是三少那裡再次傳來的危情,無法顧及,便匆匆離開了。

  最高樓有多高,乘坐電梯時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蘇柯描繪不出那種感覺,帶著疼痛蔓延在整個身體裡。天臺上的風吹刮著兩人,從春日宜風成了冰涼刺骨的利刀,蘇柯覺得疼,看向阿啟,那一直沉默的男人。

  「你究竟是要做什麼?」他站的離他很遠,身後就是門,如果方季啟有什麼動作,他能夠立刻逃離。

  「你說我要做什麼?把你帶到這裡來?總該是要做點什麼的,讓黥鹿恨我也總比他忘了我好!」阿啟笑著說,他的眉很濃,此刻挑起,臉上帶著頹廢狼狽,這人的身上也帶上了一種讓人疼痛的感覺。

  一點點,不多,卻是密集的,蘇柯看著他覺得身體的某一處很疼,很疼。

  阿啟坐在天臺的欄杆上,身後是猛烈的風,吹刮著推搡著,蘇柯心驚,覺得他要是微微仰頭就會掉下去,忍不住提醒,「你別坐那裡?會掉下去的。」

  阿啟一愣,隨即嘴角勾起,「怪不得他喜歡你。」他聲音極小,再加上天臺上的風大,蘇柯只看到他的嘴動了動,其他的什麼都聽不見。

  方季啟看了看天,手摸索著在身上的口袋裡,找出了一部手機,見蘇柯看他,他則笑著說:「來的路上順手摸的!」

  臥底多年,阿啟學到的本事也是各種,偷雞摸狗的閒事也沒少做過。拿著手機,輸入那串深深記住的號碼,他撥通了三少的電話。

 

  ……

 

  有很多年都不曾好好相處過的兩人

  早些年,在方季啟還沒開那槍的時候,他和白頤的關係還算是不錯,把三少當大哥,像神一般的崇拜著這人,心裡的委屈都會和白頤說,說起來阿啟算是那幫孩子中和三少混得最熟的人了。

  可後來為什麼又會這樣?

  也只不過是三少偷偷喜歡上了那一直追在自己身後的孩子,心底有了秘密卻不能說,只好一直壓抑,漸漸和阿啟疏離,直到聽聞自己喜愛的孩子和自己的兄弟告白。

  之後的一切便成了順其自然,白頤這人看起來溫雅,可內質卻有著極大的佔有慾。那日他知道阿啟的計畫,可卻沒有點破,即便最後賠上了自己的健康,卻也是不後悔的。

  造成那樣的後果,最後阿啟只能絕望,放棄對莫黥鹿的感情。

  「他說什麼?」

  白頤停頓,之後苦笑。

  「……蘇柯在他身邊!」

  莫黥鹿身體一顫,之後便是再也無法克制的震怒。

  一共有兩夥人來到這最高頂,三少和莫黥鹿的。

  阿啟一直在等著,直到一陣腳步聲接近這裡,他眼底一閃,慢慢從欄杆上坐起來,身後是萬丈高樓,他慢慢走向平地,來到蘇柯前面,離他不到幾步。

  「幫我一個忙!」阿啟慢吞吞的說,無視蘇柯驚異的表情,方季啟伸手擒住了男孩纖細的脖頸,「你這樣的身量對於我來說,跑的再遠也沒用。」挑眉,他露出一個猙獰的表情。

  蘇柯被他鉗住,仰著頭,心中一時惶恐不安,「你到底是想做什麼?」他覺得方季啟此刻並不是要害他,雖然一時的茫然不定,但在片刻又也恢復了鎮定。

  阿啟不回他的話,只重複了剛才的那句話,「幫我一個忙!」說完,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槍,小巧精緻的手槍,感覺像小時候玩的那些精美槍械玩具一樣,可蘇柯的心卻是真的慌了。

  天臺的門被打開,蘇柯第一眼便看到了莫黥鹿,冷厲的眼神面無表情的看過來,蘇柯望著他,一剎那的欣喜扼住在了咽喉裡,他感覺到方季啟的手在顫抖,對著自己腦袋的槍口一直在晃動,蘇柯的心也不停的飄忽。

  總覺得那裡是不對的,他看到莫黥鹿的手裡也持著槍,而後視線轉向了他身後的三少,那隻見過一面的男人。

  三少的身體愈加的虛弱,他甚至是支援不住站立,而是坐在了輪椅上,感覺到蘇柯再看自己,他微微一笑,即便是如此,他的表面依舊是滴水不漏。

  從莫黥鹿身後被推出來,他看向阿啟,直視他,目光尤其的溫柔,「放下槍,阿啟。」他的聲音柔和,可方季啟知道,那是他最憤怒的時候,有些人生氣有可能是不說話冷著臉,可三少不是那樣,他越是生氣,臉色便越是溫和,笑裡藏刀最適合不過他了。

  那時阿啟和三少關係稍轉時,他笑著點評他,如今,兩人兵刃相見,彼此之間只剩下恨,是再也回不去了。

  天臺上的風呼嘯而過,三少身體挨不住這冷,身體一抖,細長的手指拉了拉腿上的毛毯,阿啟看著他的手,吞嚥一口,冷笑,「你不是一直記恨著我打你的那一槍嗎?」

  三少詫異的抬起頭,只是一恍惚,阿啟把手裡的槍緊貼上了男孩的頭,莫黥鹿也在這時舉起了槍,沒有絲毫遲疑,食指按下,子彈射出。

  方季啟摔倒在了地上,鮮血從身上流出,身體開了個窟窿,汩汩的血流了出來,精緻的小手槍從手裡滑落。

  莫黥鹿跑過去,拉開了蘇柯,把他摟在自己懷裡,蘇柯被他抱在懷裡,只感到那蒙在眼上濕冷的大手不停顫抖,他喉嚨微動,一股酸澀從肺部湧出,哽咽在了喉嚨。

  「三少……」也就在這時,耳邊聽到警衛隊的低喊,蘇柯視線微轉,只看到那位溫雅的男子此刻趴在地上痛哭。

  白頤用手按住方季啟胸口的窟窿,血從他的指縫裡噴湧,他爬著拾起小手槍,細長的手指顫抖的摩挲手槍,之後朝周圍吼道:「這是玩具,玩具手槍……而且沒有裝彈!」

  沒有裝子彈的玩具手槍!

  沒有人說話,一片寂靜,方季啟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害蘇柯。

  蘇柯感到莫黥鹿抱著自己的手一愣,而後平穩,只是緊了緊手,轉過身,看向狼狽的三少,「送醫院去,還有救。」

  絕望至極的人,眼頓時亮了,帶著孤注一擲的希望,嘶啞的喉嚨低喊。

 

 

第二十七章、償還和笑淚

 

  「他總是記著那一槍……」坐在輪椅上,虛弱的直不起身的男人,看著被推進手術室的方季啟,他面容慘白,細瘦的手指捂著臉。

  身後是面色各異的人,看不清面容。

  三少雖是極力壓制住這次的事,但最後還是被走漏了風聲,幾天之後,民生報上便刊登了當日發生的事情,民生報主要以披露政界商界的黑幕,這次的版面佔了整張報紙的整整一面,他們似乎一點都不害怕。

  寫出的文字,字字珠璣。

  蘇柯回到家,段爸爸正看著報紙,神色凝重,見到蘇柯走近,他有些無措,想要藏著報,卻掩不住,蘇柯走近,便看到報紙上的一行黑體字跡。

  鬧到這麼大,誰也沒預料到,當晚,蘇柯不停的給莫黥鹿打電話,卻一直都是忙音,沒人接。

  他睡不著,也放心不下,最後偷偷看了看段爸爸緊閉的房門,悄悄了走了出去。

  夜深,涼風習習,攔了的士來到了莫黥鹿的住處。

  因這幾日媒體風波的關係,即使是深夜「貴庭」的保全依舊沒有放鬆,見了蘇柯,硬是再三查問,才讓他進去。

  到了屋門前,按門鈴,心情在等待的時候從原本的膽顫變成了平靜,那顆心安靜的跳動在胸口,蘇柯閉上眼,呼吸極輕。

  門被打開,莫黥鹿的狀態看上去不好,眼睛下面是一片青色,嘴唇沒什麼血色,看見蘇柯眼中光芒一閃,在蘇柯還未反應過來,他長臂一拉,細長的手指抓住蘇柯的手,把男孩拉入了懷裡。

  門應聲而關,炙熱的吻落了下來。

  從身體的某一處勃發的炙熱,在漸漸燃燒,最終成了兩個人的喜宴。

  莫黥鹿眯著眼,他就像一匹受傷的孤狼,獨居在此,孤獨的不願和人訴說自己的苦痛,而如今,則不會了,蘇柯的到來徹底的釋放了他。那不曾被人侵入的心境,那從未袒露的感情。

  夜深時分,屋內的壁燈昏黃亮著。

  半夜偷偷離家的男孩像隻貓仔,縮在莫黥鹿的懷裡,隨著男人的動作,身體小幅度的顫抖,莫黥鹿的手指修長有力,指尖上是一層薄繭,來回摩挲著男孩的小肉-棍。那動作帶著些許玩笑色彩,輕輕的,撥弄逗弄,撩-撥著蘇柯纖細的神經。

  「可以了……」蘇柯的手輕輕擋著,雪白的一張臉此刻染著兩坨紅暈,他輕輕蹙眉,小聲喊著。

  莫黥鹿眨眼,手上的動作沒停下,終於男孩在他懷裡一陣急促的顫抖低吟,他放開了手,看了眼自己手裡的白色液體,拿過紙巾,隨意的擦拭。

  蘇柯徹底軟了下來,他的思維也頓時呆滯了,發洩過後的空茫,身體像氫氣球般往上升起,軟綿綿的像在浮雲之上。

  莫黥鹿瞧他那摸樣,微微一曬,把蘇柯在自己挪了挪位置,換了個方向,讓他正對著自己。

  此刻蘇柯只穿著一件寬鬆連帽衫,褲子半褪,米色的褲子邊上還沾上了自己的體-液,莫黥鹿把他往自己懷裡摟,就像懷抱著一具珍寶,小心翼翼的親吻著他的額頭。

  微涼的觸感,輕輕的觸碰之後,便從細膩的額頭一路往下,帶著那種悸動的心情,親吻著男孩的面頰,溫熱微紅的臉頰,帶著喘息,莫黥鹿含住蘇柯飽滿的唇瓣,小心翼翼的與他廝磨。

  舌頭輕輕的伸入,勾起男孩小小的舌尖,淺嚐而止。

  若說到喜愛,他與之他,誰的更多?

  這種讓人厭煩的疑問,常常會在蘇柯的腦中浮現,有時候會因為太過美滿的生活,而產生後怕,懼怕失去之後的疼痛。

  心中的空虛,讓男孩的擁抱更加緊迫,蘇柯仰起脖子,如一隻雪白的天鵝,纖細的脖頸露出,引來莫黥鹿的吻。

  這次的前-戲尤其的漫長……

  那如同懲罰般的前奏,就彷彿莫黥鹿的心情,連日來的媒體追擊,親如兄長的白頤衰弱病危……這些事都讓他憔悴,那種壓抑的疼,只能靠自己慢慢填滿,可一旦有了空隙,那些人便會如蜂群,密密麻麻的追擊直入。

  悶長的前-戲,他什麼話都沒說,彷彿是為了懲罰自己,任憑勃發的那處疼痛難忍,他都不聞不問,低頭親吻顫抖的男孩,此刻的他唯一慶倖的便是在如此境遇中,身邊還有他,自己的男孩獨留了下來,沒有離去,沒有走遠……

  最終還是壓抑不住了,蘇柯翻了個身,軟軟的跪趴在柔軟的床上,細長的手指緊繃,指甲擠壓著床單,印花的布料泛起了深淺的皺褶。

  沒有準備好潤滑劑,莫黥鹿也沒做他想,只低下頭吻上了蘇柯纖瘦的腰肢,撩開衣服,漂亮的蝴蝶骨入目,皮膚緊繃,因為心情的激動而沁出汗珠。

  在美好的背部輕輕吻了幾下,之後伸出一根手指,淺淺的伸進去。

  沒有潤滑劑,裡面顯得乾澀狹窄,就連一根手指都無法轉動。蘇柯縮了縮身子,剛想轉過頭,卻被身後奇異的感覺給嚇壞了。

  濕膩溫暖的舌尖進入了體內,帶著青澀的觸碰,有些怯意的舔-弄。

  「停下……」

  蘇柯忍不住低喊,太過於怪異的感覺,讓他的毛孔都開始膨脹了,可是即便如此,後-穴卻忍不住收-縮了一下。

  便因為這一下,讓那青澀的舌尖得到了暗示一般,開始大膽的入侵。埋在男孩股-縫之間,毛茸茸的頭向前盯著,蘇柯羞恥的閉上眼。

  等擴-張的差不多了,莫黥鹿抬起頭,蘇柯此時已經徹底成了鴕鳥,埋在被子裡不願出來,莫黥鹿也沒再為難他,陽-具對準了那濕潤柔軟的後-穴,噗嗤一聲,進入了。

  慢慢抽-插,深淺不一,蘇柯咬著下嘴唇,小聲呻吟,身體被填滿,空虛的地方得到了填充,他張開眸子,像一隻小貓仔,慵懶的回過頭,看了眼自己的飼主。

  光影朦朧,昏黃的壁燈投在他的臉上,不論看多少次都會悸動的英俊臉龐,無數個夜晚想過的臉龐,如今被自己所擁有的臉龐。蘇柯艱難的轉過身,自己變換了體位,雙腿勾住莫黥鹿精瘦的腰桿,任性的咬住了莫黥鹿的下顎,在那張英俊的臉上印上了自己的牙印。

  那種酸澀的情緒在心中慢慢蒸發,升騰成了另一種別樣的萌動,心中的鬱結便是被這種甜給充斥打破,莫黥鹿眯起狹長的鳳眼,深刻的下顎微微翹著,手指輕輕觸摸男孩的臉。

  情到濃時,莫黥鹿啞著喉嚨低聲問道:「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蘇柯緊閉的眸子睜開,在黑暗中亮亮的,「我也常想這個問題!」

  他雙手勾住莫黥鹿的脖子,纖長的脖子彷彿驕傲的天鵝,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然和驕傲,「不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開你的。」

  重生一世,若還是如此,看不到你,甚至連想都不敢,只能夜夜靠夢境去完善心中的那份執念。

  若一世重來,還是如此,倒不如當初死的乾淨。

 

  …………

 

  自那之後方季啟再也未醒過來,也並非是死了,只是成了植物人。

  莫黥鹿再次來看望三少的時候,那病弱的男子穿著白色襯衫,消瘦的身體就連一件衣服都撐不起,那日三少和往常一樣和莫黥鹿說了會話,他如當初,還是那位溫雅的公子,只是在最後,莫黥鹿要走時,他笑了。

  笑的喘不過氣,笑的……滿目淚光。

  自那以後,三少的身體便愈加的不好了,莫黥鹿去看望他,三少也未曾埋怨過他那一槍,只是嘆氣,也許他是自知時日不多,才開始後悔了。

  後悔當初算計太過,就連愛的人也不放過,如今成了這樣,是誰都不願見到的局面。

 

 

第二十八章、冷雨和生病

 

  消息慢慢的減少,先從根本扼殺,那個最先撒出報導的刊物被勒令整修,媒體沉寂了。有些事只要不說,人們便會忘記,幾天之後,公眾的話題便漸漸換了一個。時代一直都在變化,信息量的增加使人的消化也變得愈加快速,一個資訊還未全面瞭解,只是在捕風捉影之時,接踵而至一個另一個的資訊卻已將他們吞沒。

  浪尖上的那幾日,莫黥鹿都是待在家裡的,雖是不得已待在家中,但也不覺惱煩,誰讓那那一劑定心咒早在夜半時分就已主動送上了門。

  待在家中的幾日,兩人日日纏綿,身體的契合使得他們在性-事上愈加的愉快,兩人窗簾一拉,外頭便什麼也看不見,離家的小貓和飼主,喂飽喝足之後,便是再次的相擁而眠。

  兩天之後,風波過去了。

  莫黥鹿開始逐漸接觸外界資訊,最先聯繫的便是以前在軍事部的好友,如今他的父親在外界發話,要斷了他的路,但莫父再厲害也斷不能控制整個部門,他身上有軍功,就算是被打壓了,也不會很久。

  之前的時日,也只不過是作為一個鋪墊,為了日後,羽翼豐滿之後的反擊。

  也只不過是做了些許動作,一直勸說莫黥鹿在家中休息的黃主任發來了消息,讓他回來。

  軍事部的黃主任在電話裡,帶著雜音的聲音有些歉意,說:「黥鹿讓你休息了那麼多天,也怪不好意思的,主要是我不好,你啊快回來,有些事還要和你說說呢!沒了你我這是寸步難行啊!」

  莫黥鹿輕輕眨眼,「知道了!我會回去的。」握著電話的手繃緊,然後放鬆,「謝謝主任!」最後說了一聲,直讓那頭的黃安有些滴汗。

  有些人,有些事不可能一輩子都不改變,不會說話不會笑的莫黥鹿也不可能一輩子不去管別人的想法,就算是他也要學會改變,學著去處事學著去為人。

 

  ……

 

  這幾日的天氣一直都不好,那日從莫黥鹿住處回家,蘇柯淋了些小雨,回到家後也沒怎麼擦拭頭髮,就被一桌子飯菜香給吸引住了,蘇柯像只貪食的小貓,吧唧著嘴。

  結果晚上的時候,鼻子就不通了,有些感冒,段爸爸給他拿了藥,囑咐著喝了下去,說是在床上躺一會就會好了,蘇柯照做,吃了藥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就連晚上莫黥鹿給他打的電話都沒聽見。

  夜深時,他喉嚨有些澀疼,半撐著從床上爬起來,喝了口水又重新睡了下去。

  這樣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第二日起來,這病反而是加重了,頭疼得厲害,喉嚨澀澀的,聲音一聽就是暗啞了許多。

  段爸爸心疼他,摸了摸蘇柯的頭,所幸額頭不是特別的燙,但他還是不放心,「去醫院看看吧!」他想著今天不去公司了,可蘇柯直說不要,他自己覺得這點小病沒什麼,也不用去醫院,就直搖頭,說是再吃些藥睡一覺就好了。

  段雷啟只好作罷,為蘇柯備好了藥,臨走時看了他好幾眼,才依依不捨的走了。

  段雷啟走了之後,蘇柯在床上躺了一會,頭還是暈暈沉沉的,不見好轉,過一會他起身吃了段雷啟放在床頭的藥又重新躺下,睡了不知多久,這頭反而更暈了。

  蘇柯閉著眼,嘴裡發出難受的哼哼,頭埋在被子裡拱著,這樣一直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總算是挨到了中午,期間段雷啟曾打過電話給家裡,但是蘇柯沒有聽到。

  冷雨一直下著,從昨夜到今日,屋外的雨彷彿是應了今日的景,屋中的人生病難受,屋外的雨也下的淅淅瀝瀝,好不給面子。

  頭隱隱的疼著,喉嚨自然也不好受到哪裡去,蘇柯眨巴著眼,思維開始漸漸散亂。

  當蘇柯再度醒來時,人已經到了醫院。

  昨日段雷啟可是嚇壞了,因為打不通家裡的電話,而擔心蘇柯,便回家看了看,沒想到這人已經癱軟在床上沒了意識,這迷糊的孩子憋著自己的病,發燒的厲害,竟還不吭一聲的。段雷啟看著蘇柯蒼白的小臉,心裡嘆了口氣。

  因生了病,所以蘇柯這幾日都不曾出門,他昏昏沉沉的在家躺了幾日,這燒雖說是退了,但人卻依舊沒精神。

  直到那日莫黥鹿來看他。

  蘇柯生病這事他還是從段爸爸口裡聽到的,看著莫黥鹿如今繁忙的公事,蘇柯不願讓莫黥鹿徒增煩惱,便每次在電話中與他說話都提起精神,小心應對,竟讓他沒察覺出有什麼異樣。

  那日莫黥鹿得知蘇柯生了病,且過了一段時日還未好後,心裡有些難受。倒不是因為蘇柯瞞著他,只是因為蘇柯生病了,跟著他心裡也難受。想著男孩像一隻落水的小貓,無精打采懨懨的躺在床上莫黥鹿的心就一抽。

  酸酸的有些疼。

  房門打開,莫黥鹿悄無聲息的進入,腳步聲很輕,帶著他對於蘇柯獨特的溫柔,一步一步輕輕走近,而後停在了床前。

  蘇柯睡的有些不安穩,臉壓在柔軟的枕頭上,淺淺的印子泛著微紅,眉目輕蹙,呼吸有些重,看來身體的不舒服還直接影響到了他的睡眠。

  莫黥鹿輕輕一嘆,坐在了床邊上。

  他凝望著蘇柯,伸出手拂走男孩垂落在頰上的碎髮,就像是在為孩子理髮那般,動作親暱。

  連日來工作的勞累,莫黥鹿也已很久沒好好睡過一覺,此時屋內光線昏暗,籠罩著床頭的光暈又格外溫暖,屋外的雨滴發出刷刷的聲響,一股寧靜沒有由來的慢慢在心口淌著,很舒服。

  莫黥鹿脫下外套,在蘇柯的身邊躺了下來。

  把蘇柯微微挪了下位置,讓他更舒服的躺著,男孩枕著莫黥鹿的手臂,似乎是感到了熟悉的味道,蘇柯往前蹭了蹭,熟悉的胸膛立刻擁抱住了他,一直蹙起的眉頭終於是慢慢撫平了。

  舒服的低哼,蘇柯像只小貓,在莫黥鹿的懷裡縮了縮,而後呼吸平穩的睡了去。

  屋內的呼吸平穩,兩道呼吸夾雜在一起,慢慢歸結於整齊的一聲,兩個人的默契在無形之中慢慢變換,就像屋外的雨滴,慢慢彙聚,最終成了一起。

  你我終歸會改變,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開你。

  蘇柯睡了一覺之後,感覺舒服了很多,翻了個身,卻立刻被身邊多出來的人給僵硬住了。

  男人英俊的側臉映入眼簾,濃密的睫毛輕輕合住,沒有了平日裡的冷厲,此刻的他帶著一股溫柔的味道,蘇柯臉紅了一下,之後則沒臉沒皮的湊了過去。

  早晨醒來的第一件事,與最愛的人,蘇柯歪著頭,腦袋裡思索著如今這事可以成了。

  一團暖人的光暈之下,蘇柯趴在柔軟的被子上,小心翼翼的湊近身邊那閉著眼的男人,柔軟的唇帶著悸動,輕輕的觸碰,只輕輕點了一下,而後推開,臉上早已冒出了兩坨紅暈。莫黥鹿的手指微動,眼角微啟,嘴唇不可察覺的輕輕揚起。

 

 

第二十九章、番茄和味道 ...

 

  一雙眼睜開,而後滿滿的都是自己。

  莫鯨鹿微微一怔,而後笑了,他嘴角輕扯,帶著臉頰上的肌肉,一點點零星的笑意,但那濃重的暖意卻在他的眼裡一覽無餘。

  把蘇柯抱在懷裡,輕輕的吻上去,從臉頰一路往下,而後頭埋在了男孩溫暖的脖頸裡。有什麼東西在跳動,穩定且寧靜的躍動,帶著旺盛的生命力。莫黥鹿撫摸著蘇柯柔軟的發,指尖都帶上了溫度。

  蘇柯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與莫黥鹿在床上廝磨了會,便起身。

  兩人算是睡了個午覺,此刻屋外夕陽斜斜,天色已不像冬日時暗的那麼快,還存著一些半點的光彩,拉開窗簾,屋外是帶著雨滴過後的清爽。

  蘇柯伸了個懶腰,一改先前的病貓樣,眯著眼,一臉的舒適表情。

  雖然蘇柯自己覺得身體沒事了,但莫黥鹿還是拿來了藥,段爸爸把藥片都放好了,就是怕蘇柯自己忘了。莫黥鹿為蘇柯到了一杯溫水,拿著藥片遞到蘇柯面前。

  雖然有時候說是小孩子怕吃藥,但按照蘇柯這樣重生過來,活了二十幾年的青年人怎該也不懼著吃藥一說。先前他難受的厲害躺在床上,起身便直接拿了藥片囫圇下去,喝了幾口水也沒什麼怪味,不過現在可不一樣了。

  蘇柯眨巴著大眼睛,看向莫黥鹿。

  男人的側面一如既往的英俊,刀削似的,不留情面。癟了癟嘴,結果藥片,捏了幾個放在喉嚨口,灌了幾口水下去了。

  結果喝的太猛,嗆到了,蘇柯彎下腰低低咳嗽了幾聲。

  突然手裡的水杯被拿走,耳邊是莫黥鹿一聲輕嘆,「怎麼連吃個藥多不會了,難不成發了個燒真的是糊塗了?」他難得調侃了一句,蘇柯想反駁的,不過還來不說話,嘴已經被人堵住了。

  舌頭纏著舌,莫黥鹿的舌尖劃過男孩敏感的貝齒,他的嘴裡瀰漫著淡淡的藥味,苦澀的卻不難吃,糾纏了幾番,莫黥鹿拿過剩下的藥片,食指輕碰男孩的嘴唇,被吻的紅腫的唇開啟,藥片進了去,而後又喂了水給蘇柯喝。

  莫黥鹿再次堵住了他的嘴,舌尖輕輕施力,不讓他把藥片吐出來,嗚嚥了幾聲,一片藥終於是艱難的吃了下去,蘇柯的身體也癱軟了下去,不過莫黥鹿看他身體還沒好透,不願讓他再添勞累,只是淡淡的輕吻的幾下,便放開了男孩。

  段雷啟是因為今日公司有事才打電話給莫黥鹿的,因聽了蘇柯的話不要告訴莫黥鹿他生病了,雖然段雷啟心裡有些為兒子難受,但因為是蘇柯的話,他也照辦,不過這次是真的不行了,公司急事,他與科莫都離不開身,他又不放心臨時請來的保姆,便也只好告訴了莫黥鹿蘇柯身體不好的事。

  不過沒想到的是,莫黥鹿一點都沒有不耐煩,而是焦急的應著,並且立刻動身,去看了蘇柯,這也讓段雷啟對莫黥鹿增添了不少好感。

  此刻家中長輩都不在,晚飯又不能指望一個病剛好,還有些虛弱的小貓來做,這做飯的活便理所當然的落在了莫黥鹿身上,不過好在,他自己也不是什麼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從前在軍隊裡的時候,什麼苦活沒有做過。

  捲起袖子,莫黥鹿微微側目,英俊的臉對著蘇柯。

  「要吃什麼?」

  蘇柯坐在轉椅上,咬著嘴唇,有些為難的看著他,「先看看冰箱裡有什麼吧!」

  莫黥鹿一愣。

  科莫有個習慣,就是做飯買菜都是剛剛好,冰箱裡絕對不會餘剩下的,而段雷啟和他生活就了,自然而然也養成了這樣的習慣,這也造成了現在的情況。

  一向萬能的莫軍官微愣的看著空空如也的冰箱,右手微微捲縮,食指撥弄大拇指,蘇柯低咳一聲,吶吶道:「要不我們煮麵吧!」

  莫黥鹿一改剛才的主動,轉而遲疑且被動的點了點頭。

  說到煮麵,蘇柯就想到了上次在莫黥鹿家裡,兩人煮麵吃麵,最後吃在了一起,臉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紅,偷瞄了莫黥鹿一眼,見他沒看著自己,忙低下頭,藉著拿面的動作,擋住了臉上醉人的紅暈。

  因為家裡的食材太少,這次煮的是清湯掛麵,好不容易翻出了一個番茄,莫黥鹿切成了片放入了面裡,水汽瀰漫在鍋蓋上,不多時,一碗熱氣騰騰的番茄面就做好了。在家裡睡了一天,蘇柯的肚子早就餓了,小小歡呼了一聲,就伸手去接。

  莫黥鹿沒讓他用手來拿,怕他燙到了自己,說了聲小心燙,便自己把面放在了蘇柯面前,幫他抽了筷子,讓他慢些吃。

  蘇柯小雞啄米般點頭,其實心裡早就被這美味給吸引住了,莫黥鹿看他那摸樣,也只好無奈一笑。

  靠著蘇柯坐了下來,捲了一口面,兩個人無聲的吃起了面。

  窗簾捲起,玻璃窗透著夕陽美好的顏色,泛著紅帶著橘光,蘇柯捧著小碗,滿足的喝了一口湯,像一隻喂飽了的小貓,眯起眼一臉幸福。

  莫黥鹿覺得他這摸樣太好看,忍不住低下頭,細長的手指挑起男孩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唇印了上去,味道也有些不一樣,進入的舌尖感覺到了一股酸酸的,帶著清新的番茄味。

  蘇柯被他吻得暈乎乎的,早已不知所云,只覺得全身軟趴趴,靠在莫黥鹿的身上,聞著熟悉好聞的味道,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安全感,他頭動了動,主動親了過去。

  男孩的身體已經長高了不少,不過對比與莫黥鹿來說還是矮的,他抱著軟趴趴的蘇柯,兩個人完全沉浸在了這種親來親去的甜蜜裡,沒有什麼多餘的欲-望,只是依偎在一起,感受著對方的溫度而已。

  這時,門鈴響了。

  蘇柯一愣,而後慢慢退出了莫黥鹿的懷抱,有些不確定的看了看門口。

  段雷啟和科莫兩個人都有鑰匙,不會是他們倆,莫黥鹿看了眼蘇柯,自己則來到門口開門。

  這處宅子是段雷啟私下購置的一處私宅,往日裡並不會帶朋友來,所以知道的人很少,要說在這房子裡住過的,也只不過幾個人,科莫、蘇柯,還有他前妻——蘇敏榕。

  其實對於蘇柯在鄉下的那一段一直都是莫黥鹿耿耿於懷的,他覺得自己沒保護好蘇柯,讓他被繼父猥褻,差點釀成了大禍,若是那般恐怕他自己都要後悔一輩子了。

  不過如今走了那麼久,時間過得慢,一點點一些些悄悄蒸發了那從前發生的事,如今在看來,真的有些恍如隔世。

  莫黥鹿握著門的手有些僵硬,坐在椅子上的蘇柯站了起來,有些奇怪的走過去,「莫黥鹿,外面的是誰?」

  他走到莫黥鹿身邊,臉上還泛著剛才親吻的紅潮,細長的手指親暱的搭在莫黥鹿手握著門把的大手上,有些詫異的看過去。

  而後他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女人。

  再次見到蘇敏榕誰會想到是在這種情景下。

 

 

第三十章、膈應和弟弟

 

  年輕的時候她愛過一個男人,溫柔且帶著書卷氣。

  後來為了他和家人決裂,和親朋分開……

  帶著一生的愛卻如飛蛾撲火,而後她又帶上了一輩子的驕傲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離開了段雷啟之後,那段時間她過得並不好,她兜兜轉轉,身邊雖然有錢,但她還是想找一個肩膀依靠一下,至少能夠讓那顆心好受一點。

  其中也遇到了幾個不錯的人,可看到她一個女人,又帶著孩子出來,就退了回去。那個時候的人就是這樣,一點點流言蜚語就受不了,所以她算是吃了一些苦。

  有一段時間她也是快樂的,因為那時她遇到了一個男人,溫柔且又帶著深深的情誼,帶她很好,可以說是無微不至,愛情總是這樣,讓人變的傻,不過後來清醒了過來,她才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場騙局,因為她的錢都被這男人給卷光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她遇到了現在的男人大廣。

  你沒有像蘇敏榕那樣的經歷你是無法明白在那麼落魄的一個時候,身無一物,身邊還有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需她養育,這個時候大廣的出現就像是一粒定心丸,讓她沒了慌張。

  雖然這人有些痞氣但為了卻不錯,她沒有什麼世俗的觀念,也不會瞧不起這位工資不高有些鄉土的男人。

  那個時候她身邊沒了錢,便通過大廣的關係找到了一份工作,也因為這對於他又添了一份好感,後來大廣一隻守在她身邊,沒得到時,男人總是這樣,一臉的情誼,把每句話都說的像情話,帶著深情又纏綿。那個時候大廣也是這樣,把蘇敏榕哄得開心,哄得極好。

  最終蘇敏榕還是沒有拒絕大廣。

  後來她聽大廣說家裡有一處產業,是他爸留下來的農場,現在去弄一弄也能賺到不少錢,蘇敏榕微微猶豫,最後還是答應了。

  和大廣來到了鄉下,過上了農婦的生活。

  之後過了一段時間大廣開始改變了……

  她出生於書香門第,年輕時離經叛道為了一個男人離開了家門,雖現在落魄沾了塵埃,但那骨子裡的血是不會變的。

  站在門口的三人不語,蘇柯微微向莫黥鹿靠攏,蘇敏榕看著他的動作愣了愣,眼底一閃,之後這尷尬的沉靜被一聲孩子的啼哭給打破了。

  蘇敏榕焦急的看著懷裡的孩子,戚茂如今已一歲多,臉長得像媽媽,白白嫩嫩的很可愛,可是現在不知為何臉上一片潮紅,不停的哭著,發出讓人心疼的嗚咽聲。

  蘇敏榕看向蘇柯,張了張嘴,最後只好說:「你弟弟他生病了。」

  其實蘇敏榕現在會在這裡,都是因為大廣外面有了小情人,因為有了兒子戚茂,所以男人的心收了一段時間,可最近卻又活絡了。竟然學著別人在外面養起了小情人,蘇敏榕實在是氣不過,她和大廣大大的吵了一架,最後被男人甩了一個耳光後趴在床上痛哭。

  她看著大廣離開,而後自己在房裡悄悄的收拾,因為怕大廣會隨時回來,她只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帶走了家裡的錢,抱著戚茂離開了。

  兩母子有一點特像,都是在這家呆不下去後悄悄離開的,蘇柯聽了忍不住欷歔,看了看蘇敏榕憔悴的模樣,心裡悄悄的泛起了酸。

  這時,蘇敏榕突然驚叫,「蘇柯,你看看,茂茂他怎麼了啊?」

  蘇敏榕此刻手足無措,看著小兒子趴在自己懷裡沒了動靜,就像沉沉的睡了過去一樣,不過她知道這不好了,戚茂他從昨晚就一直發燒咳嗽,蘇敏榕身邊的錢因租房而用光了,現在工作還不到一月,身邊沒錢,就連普通的門診都不夠。

  在這種失措的情況下,她想到了身居在這個城市裡的前夫,段雷啟,她是知道段雷啟有錢的,但就因為那一絲驕傲而低不下臉,可是現在戚茂燒成這樣也無法再顧及什麼了。她來到了段雷啟從前一隻住的房子,希望他能夠借自己一點錢,能讓戚茂看病。

  莫黥鹿開車帶上了蘇敏榕去了醫院,蘇柯也想去的,但是他覺得蘇柯的身體還沒好全,不想讓他去醫院,萬一又生病了怎麼辦?就讓他留在了家裡,蘇柯小小反抗了一下,但在莫黥鹿的臉色下,還是乖乖的聽了他的話。

  對於莫黥鹿來說,蘇敏榕是蘇柯的母親,其中有一層血緣關係,不過也僅僅是這樣而已了。對於那些曾傷害過蘇柯的人,他是沒法子去好好交談的,一路無話的開車,到了市醫院,莫黥鹿停下車,蘇敏榕匆匆下車,抱著戚茂跑到了醫大廳。

  莫黥鹿微微一愣,緊跟在她身後,他看著蘇敏榕一臉急迫的掛號找醫生,多好的一個母親……莫黥鹿的食指又開始無意識的撥弄大拇指指甲,他看著蘇敏榕,要是她能對蘇柯好點,自己應該也可以對她好些,至少不像現在這樣,冷著臉不言不語。

  戚茂查出來是得了肺炎,要住院,蘇敏榕為難的看了莫黥鹿一眼,後者慢吞吞的去結帳,交齊了往後的所有費用,蘇敏榕連連道謝,莫黥鹿擺擺手。

  一切都辦好後,留下蘇敏榕在醫院照看戚茂,蘇敏榕一臉寵溺的撫摸著小戚茂紅紅的臉頰,親暱的在兒子圓鼓鼓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母子溫馨極了,莫黥鹿看了他們一眼,抿了抿嘴。

  開車回去,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了,段雷啟和科莫還沒有回來,他們已經和蘇柯通過電話了,說今天公司忙,就不回家了,讓他好好照顧自己。

  蘇柯就說莫黥鹿也在,讓他放心,果然段爸爸立刻就放心了。掛了電話,蘇柯呼了一口氣,坐在沙發上,看了會電視,莫黥鹿就回來了。

  還帶著一些外面生冷的氣息,但在見到蘇柯之後就立刻變成的溫暖,莫黥鹿抬起眉頭,輕微皺起的眉角向外舒展,細長的手指捏了捏蘇柯的臉頰,頭抵著男孩的頭,「剛才一直靠在沙發上了?」

  蘇柯眨眨眼,「沒有啊!」

  就像很多大人一樣,莫黥鹿也會督促蘇柯不要靠著看電視,特別是靠在沙發上,會影響視力,有時候蘇柯想想現在莫黥鹿倒像他另一個老爸了,不過這句話可不能說給莫黥鹿聽,他最忌諱的就是自己和蘇柯的年齡差距了。

  現在他二十九歲,因為平時一直都有鍛鍊,看起來不顯老,可這年齡相差心裡總會有膈應,就算是莫黥鹿也一樣。比蘇柯大了一輪還多,這其中的代溝要有多少,往日裡莫黥鹿還偷偷關注那些少年訪談呢!就是不想和蘇柯產生摩擦,這事說起來有些丟人,現在不提也罷。

  莫黥鹿沒說話,只是用手指戳了戳蘇柯嫩嫩的臉頰,「紅了。」

  剛才一直靠在沙發上,撐著臉,右邊的臉頰就有了一塊紅印子,蘇柯紅了臉,捂著被戳了一下的右邊臉,小聲嘀咕,「眼睛那麼尖。」

  「下次別這樣了,要是戴上眼鏡就脫不掉了。」莫黥鹿摸摸蘇柯的眉骨,睫毛劃過掌心,顫了顫。

  蘇柯癟嘴,但還是點了頭,一副乖孩子的模樣。

  氣氛沉靜了下來,蘇柯看了看莫黥鹿,遲疑了下,「……戚茂他還好嗎?」

  「肺炎,不過不算嚴重,掛點滴住院一段時間就好了。」

  蘇柯點點頭,張了張嘴,莫黥鹿看他想說又不想說的模樣沒說什麼,他不為難蘇柯,瞧見男孩一臉糾結的模樣,莫黥鹿心裡有些膈應,雙手捧住蘇柯巴掌大的臉,吻住了唇。

  「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媽媽一進醫院就去叫了醫生,我看出來她著急,一個母親為了兒子這樣子我該覺得她好的,但就因為那孩子不是你,我就提不起勁來。」

  「別為這些去煩了,心裡不舒服就和我說,我幫你去煩,幫你想法子。」莫黥鹿抱著蘇柯,摸摸他的後腦勺,髮絲異常的柔軟,他知道他的男孩一直都是個善良的人,性子軟,不過他不是,看著蘇柯,莫黥鹿的表情特別溫和,他說:「蘇柯乖,以後別去想那些事,你就是我的,要不開心了,以後都和我說,把我當你哥……」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點都不害臊,臉都沒紅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往後蘇柯叫莫黥鹿就要叫哥了,謝謝暖半青同學。。。

  話說莫黥鹿這傢伙真的是臉都不紅一下哎╮(╯▽╰)

 

 

第三十一章、道謝和釋懷

 

  蘇柯有時候想想,覺得現在的生活真的是很好了。

  自己上輩子愛慕的人在身邊左右陪伴,不敢奢望的親情也得到了,就連平常人會擔心的出櫃問題他都不用焦急。

  因為他的身邊有最堅硬的岩石為他擋風遮雨,用自己的臂膀為他霹靂一條路。

  有可能因為對莫黥鹿的崇拜太大,有時候和他說起話來,難免帶上了幾分羞澀。說不來話,呼吸緊張,這些事也偶爾會發生,而此刻當莫黥鹿說完了這些話後,蘇柯是真的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那是種很奇妙的感覺,心中一直有一份崇拜的情感,在和這個人相處的時候慢慢轉換,直到最後變成了全部的愛戀。

  而此刻,也就是這種悸動的勃發點,全部的轉換,一次性的成了愛。

  蘇柯先是紅了臉,而後輕輕的喊了聲莫黥鹿「哥哥」,那種軟軟的語調,帶著撒嬌的語氣,小聲的喊著。

  酥麻酥麻的感覺用上身體,莫黥鹿抿了抿嘴,而後不由自主的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真開心啊!」他突然抱住蘇柯在他耳邊小聲的說著。

  戚茂的病不重,年幼的孩子病逝來的兇猛但去的也快,留院觀察了一個多星期便可出院了。抱著活蹦亂跳的小戚茂,蘇敏榕再度來到了段雷啟家。

  她這次的到來是想好好謝謝一番,她知道依著自己現在的狀況是無法返還什麼的,可現在抱著戚茂,就想到自己的另一個兒子,那時看著自己淡漠疏離的眼神,蘇敏榕就覺得不爽快,還有那軍官,雖一路無交談,但他站在蘇柯身邊的樣子,也讓她暗生奇怪。

  可雖是這樣,當初是她走出了這個門,兒子也是她逼迫著離開,如今在想回頭,已是再無可能了,沒了立場便什麼也不是。

  從醫院到段家的路不少,蘇敏榕看著戚茂在自己懷裡昏昏欲睡的模樣,咬咬牙,打了輛車。

  這孩子剛才出醫院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現在胡鬧了一番就累了,他的病剛好,蘇敏榕怕公共汽車裡空氣差,到時一個不慎戚茂別又給生病了。

  到了段雷啟的住所,已是傍晚,這天也巧,段雷啟正好公司沒事,早早和科莫兩人下了班,做了飯,此刻正和蘇柯一起用餐。

  蘇敏榕敲門,科莫正好端著一盤菜過來,聽到敲門聲,便走了過去,卻沒想到打開門一看,屋外站著一位抱著孩子的女人。

  科莫愣了一下,而後身體朝後傾斜,表情呆呆的,看了一眼蘇柯又視線轉向段雷啟。

 

  …………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造成你們的誤會。」

  坐在沙發上的蘇敏榕此刻心是惴惴不安的,段雷啟皺了皺眉,瞧了瞧她抱著的戚茂,眉頭稍稍鬆了松,「孩子模樣不錯。」

  「是啊,這孩子隨我。」

  段雷啟愣了愣,之後一笑,「你和以前沒什麼變化啊!還是那樣……」

  這話說到這裡兩人都愣了,從前的蘇敏榕是蘇家出來的大小姐,身上帶著氣度,一舉一動都是自信的,不會佯裝謙虛,也不會阿諛獻媚。

  她現在這摸樣倒是和從前有幾份像。

  段雷啟看著小戚茂熟睡可愛的模樣愣了一會,而後看看牆壁上的鐘。

  蘇敏榕身體一緊,便立刻從沙發上起來,往後微微退了一步,抱緊了戚茂,說道:「我這次來是謝謝上次莫軍官帶戚茂去看病的事……」

  「看病?」段雷啟轉頭疑惑的看向蘇柯。

  「就我生病的那次,莫黥鹿在,見……戚茂生病了,便帶著去了醫院。」蘇柯說到「媽」時停頓了下,最終沒說下去。

  蘇敏榕也是一顫,眼底閃過一絲悲哀。

  段雷啟道:「原來是這樣,那你怎麼沒早些和我說?」一旁的蘇敏榕忙說,「別怪蘇柯,是我不讓說的。」

  科莫站在邊上,離著段雷啟有些遠,剛才他開的門,開了門之後就有些生氣了,不過後來這女人解釋了一番,才把誤會給解除了,不過說來,眼前站著的女人就算過了幾年沒見了那也是段雷啟的前妻,現在站在這裡,難免有些膈應。

  他無意識的輕輕踢了踢沙發腿,動作實在是輕微到不行,但段雷啟就看到了,便有些焦急的往那裡多瞅了幾眼。

  「時間不早了,我過來說一聲,求個安心,現在人見到了,就不多呆了。」蘇敏榕頭微微側,看了眼天色。

  「你住哪裡,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個回去就好了,坐車很快就到了。」蘇敏榕笑著回絕,抱著戚茂出了門,臨走時回頭看了蘇柯一眼,蘇柯脖子縮了縮。

  蘇柯看著蘇敏榕離去的背影,思緒有些停滯,這個女人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個遇見的,他從山坡上滾下去,受了重傷,便是她日夜細心的照顧,卻是不曾想到自己的親兒已死,她日夜照顧的卻是一條不知名的孤魂。

  即便是後來她是多麼的疏離冷漠,可那種溫情又如雛鳥情節般的難忘,以至於後來,每每想起時,總是溫暖多於悲傷。

  他在原地踟躕了一會,最終還是跑了出去。

  蘇敏榕已經走了一段路,蘇柯跑的有些氣喘,但終於是跟上了,他沒有大喊,而是直接跑到了蘇敏榕的前面,額前的汗珠滴落,蘇柯眨巴著眼看著蘇敏榕。

  蘇敏榕愣了一下,而後皺起眉,騰出一隻手摸了摸蘇柯的腦門,「什麼事跑那麼快?出了那麼多汗,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啊,要是摔了又該哪疼了?」她嘮叨了一腔,說完才覺得自己的說多了,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閉上了嘴,吶吶的看著蘇柯。

  「以後你要是想來就來……我一直都在家裡的。」

  蘇柯鼓足了氣,憋出了一句話。

  蘇敏榕一直覺得這個孩子是善良的,當初她為了大廣那個混帳捨棄了自己的孩子,如今想來真是連畜生都不如。

  她有些微微的哽咽,看著眼前這個許久不見的孩子,曾經她做過多少錯事,她的疏離她的厭惡,都將是如今那一腔無法宣洩的愧疚,凝結在一起,最後慢慢成了一些道不明的疼。

  後來蘇柯把蘇敏榕過來道謝這事告訴了莫黥鹿,莫黥鹿淡淡的沒有表示。

  可是私底下,他已經派人去查大廣了。

  當年因為蘇柯不願讓蘇母難過便沒有去追究大廣,後來莫黥鹿離開了鄉下,那個時候大廣對蘇柯做的事,莫黥鹿並不知道,不,應該說是這邊的人都不知道才對,現在想來,蘇柯是一個人都沒有告訴。

  那邊,莫黥鹿派人查了大廣一番後,才發覺有些地方的疑點。

  那些因與蘇柯相遇太過激動而遺漏的地方,他當時只片面的以為是段爸爸找到了蘇柯,卻不想再問了段雷啟後,才得知蘇柯當初是被他在醫院裡發現的,發了高燒,從救助站裡送出來的。

 

 

第三十二章、找人和溫存

 

  莫黥鹿派下去的人是在賭場裡找到大廣的,這個男人自和蘇敏榕一番爭吵之後就沒回過家,日夜在賭場混跡。幾天過去,竟連家中妻子的離去都不知,找到大廣時他是醉醺醺的吆喝著,手抄在兜裡,摸出最後一點錢財。

  莫黥鹿知道這些消息後,略微沉思了片刻,還是去找了蘇柯。

  他去尋大廣,其實也就是為了蘇柯,給他出一口惡氣,如今找到了,雖然心中想著不要汙了他的眼,可有些事莫黥鹿不願留在心裡,也不想瞞著蘇柯。

  車開得有些快,主要是想見蘇柯的心情有些急迫,只花了十分鐘都不到就開到了。

  因為事先沒有通知,蘇柯也沒有任何準備,莫黥鹿到蘇柯房裡坐下時,男孩的房間時亂亂的。和普通男孩的房間一樣,沒有認真地打掃,常用的東西亂放,畫畫用的彩筆、油墨扔了一地,木地板上還淩亂的飄著幾張剛剛畫好的畫紙。

  印象中莫黥鹿還沒見到蘇柯這一面,男人英俊的側面微微鬆動,看向蘇柯,莞爾道:「沒想到我的男孩是只小懶貓。」

  蘇柯被他打量著,臉紅的厲害,憋著嘴,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他。

  之後的事情,莫黥鹿自然是先照料好自己的小貓,為他的房間打掃,被子折好、把不要的髒衣服扔到了洗衣機中,他做這一切都得心應手,看得一旁的蘇柯眼紅。

  「你怎麼都會啊?」

  「以前在部隊裡什麼都要自己做,自然而然就學會了。」莫黥鹿把被子折成了豆腐狀,動作一板一眼的,折出來的成品也是。

  蘇柯點點頭,莫黥鹿把折好的被子放在了一邊,而後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此刻的空氣格外靜謐,空中的塵滓在陽光下成了金色,蘇柯坐在柔軟的床上,隨著慢慢平靜下的呼吸而後放鬆的靠在了莫黥鹿的身上,這是一個重複了許多遍的動作,可即便如此蘇柯心中依舊是高興的。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莫黥鹿說,「你的繼父找到了。」

  蘇柯一愣,身體僵硬,轉過頭微張著嘴。

  要說到蘇柯對於繼父的感受,其實並不深刻。在重生到了這具男孩的身體上,那個時候思想已經是完全了,他能夠準確的思考,明白如何去躲避那些危害自己的事情,比如繼父的猥褻。

  因為身體差距太大,而遭到他的幾次猥褻,都因為最後協力廠商的介入而終止,其實要說來,他真的是無什麼感覺。要說有的,也只是那個時候因為蘇母的疏遠而受到了一些委屈和不甘。

  他獨自離開,度過了一段不怎麼美好的時光,而後在那幾個無家可歸的日夜裡,他偶爾也會想到,想到莫黥鹿、想到蘇敏榕,卻唯獨不曾想過繼父。

  其實對於蘇柯來說戚廣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要說無法原諒的那便是他讓「男孩」死了,讓蘇敏榕傷心難過。

  戚廣若能在日後的日子裡對蘇敏榕好些,若能因有了一個兒子,有了一個完整的家庭而改過,那麼其實他可以不追究,不去追究那些他曾傷害過自己的事實。

  可他沒有。

  蘇柯低著頭,想了想,而後看向莫黥鹿,「讓……媽媽去管吧!」

  他說讓蘇敏榕去管,莫黥鹿自然不會說什麼,他點點頭,不願在把話題這人身上。

  兩個人又說了會畫,莫黥鹿就把目光放到了剛才蘇柯沒有完成的那幅畫上,草色蔥鬱,湖光粼粼,莫黥鹿雙指在大腿上微微一譚,「這是哪裡?」

  「就社區裡的那條湖。」蘇柯有些無奈的說,他到這裡一年多,去過的地方沒幾個,想要畫出點好看的景色,無奈去的地方太少,憑空想像需要難度,蘇柯有點尷尬,看著莫黥鹿欣賞自己的畫作。

  「畫的不錯,改日我帶你去采風吧!」

  蘇柯欣喜地點點頭,莫黥鹿摸摸他的腦袋。

  那天晚上蘇柯去了莫黥鹿的家,坐在莫黥鹿的車上,他還在想段爸爸氣呼呼的模樣,便偷笑了出來,正巧被莫黥鹿發現,在此成功拐走小貓的軍官,心情也是極好,捏捏蘇柯軟軟的臉頰,在他嘴唇上親了親。

  蘇柯嘻嘻笑了笑,軟在莫黥鹿的懷裡,毛茸茸的頭在莫黥鹿的懷裡蹭了蹭,莫黥鹿的手拍拍蘇柯的頭,像是在安慰小貓,「乖,等會就到家了。」

  這兩人就幾日沒見,多日不曾被喂飽的小貓此刻嘗了點鮮便克制不住自己了。他又蹭了蹭莫黥鹿,車內的氣氛有些曖昧。

  車子的速度開的極快,比來時更快了一些,到家時,天色有些微沉,莫黥鹿把蘇柯抱下來直接摟在了自己懷裡,蘇柯雙手扒著莫黥鹿的脖子,已經在他鎖骨上細細的咬了一口。不能夠在衣服外面的皮膚上留下痕跡,蘇柯記得清楚,就只在衣服領子下面的麥色皮膚上細細的啃著。

  倒真像是只在吃食的小貓,莫黥鹿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胸膛處發出低低的顫音。蘇柯一顫,口裡發出一連串低吟,身體有些發軟倒在莫黥鹿的身上,他身下小小的軟-肉被莫黥鹿握住,一隻手正好,莫黥鹿速度有些快的幫他擼-著。

  情到濃時,蘇柯有些忍不住,快-感來的太快,他還來不及好好品味,就到了勃發時刻,身子猛地一顫,身體挺-動了一下,把自己往莫黥鹿的手中帶動,他洩了出來。

  身體一下子變得輕飄飄,蘇柯虛軟的躺在床上不停喘氣,手指把床單捏的皺纈在一起,莫黥鹿覺得蘇柯這懨懨的模樣有點不一樣,把男孩重新抱了起來,趴在自己身上。

  揉捏了下男孩負有彈性的臀部,沾了潤滑劑的手指開始擴-張,揉了揉等下要進去的地方,莫黥鹿親吻了下蘇柯悶紅的臉頰,蘇柯有些不習慣這個體位,有些變扭,想趴在床上,但被莫黥鹿制止住了。

  「我想看著你的臉。」

  他呼出的氣息就在蘇柯的耳邊,微熱帶著情動的暗示,蘇柯又因為他突然進入攪動的手指而嗚嚥了聲,最終是沒了反抗聲。

  像只小貓似的,低聲叫著,莫黥鹿的手指還在進出,他每次的前戲都做得極其認真,他不想讓蘇柯疼,便把自己的忍耐練得極好。

  等到終於做得差不多了,他才開始動了起來,勃-起的陽-具慢慢的進入蘇柯的體內,一點點,慢慢的深入。

  蘇柯地哼了聲,「快點……」

  得到了一種暗示,他的動作便快了起來。

  這樣的動作持續了很久,最後蘇柯有些支持不住,暈乎乎的倒在莫黥鹿的懷裡。莫黥鹿捏了捏他的鼻子,他便哼哼兩聲,莫黥鹿抱著他進了浴室,清洗了一番後,便把睡著了的蘇柯放到了床上。

  夜晚靜悄悄的,雖然這日聽到了些不好的事,但兩人依舊睡的頗為安穩,因為身邊有了那人,有了那最重要的人。

 

 

第三十三章、采風與戲弄

 

  再度見到大廣時,蘇敏榕的心中沒有任何心情,一股死寂在她的心口迴蕩,沒了當初離開時的恨,也沒了見他不爭氣的怨,這幾日的離開,帶著小兒子,她其實想了很多。當初是她識人不清,混帳了,害自己的兒子在外受苦,也幸虧最後被段雷啟找到,要不然她定是要悔恨一輩子的。

  見到這人時,蘇敏榕想的很清楚,這次不會再給他機會。

  戚廣最後是以猥褻兒童罪進了監獄的,期間蘇柯沒有出面,都是蘇敏榕來說的,再加上莫黥鹿一面的壓力,這個男人之後的幾年都將在牢獄中度過。

  處置了戚廣之後,蘇敏榕也沒再回鄉下的農場,而是找了一份工作,在尚城裡住了下來,期間段雷啟也幫助過她幾次,蘇敏榕知道現下正是她困苦的時候,也沒有矯情了回絕,只是想著日後定要好好謝謝他。

  這日天晴明朗,因上次說了要帶蘇柯去采風,莫黥鹿一早便起來了,準備好了些吃食用具,開了車便到了段家。

  門鈴響起,那邊蘇柯也一早就起來,穿戴好了等著他,兩個人相視一笑。

  坐在莫黥鹿的車上,蘇柯看著窗外,暖人的風從視窗吹入,從臘月寒冬不知不覺已到了如此明媚的季節,氣候溫潤宜人,蘇柯靠在椅背上,微微側目,咧著嘴看著身旁的男人。

  他記得在鄉下時也坐過莫黥鹿的車,那時還是夏日,天氣有些熱,兩人開著軍車去了山林裡的溪水裡,踏水戲水,累了躺在大石頭上,已是非常親密,只那時莫黥鹿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心裡默默一笑,而後蘇柯眨眨眼,說道:「哥,我想去有水的地方。」他牙齒輕輕一靠舌頭抵著下方貝齒,一個單字的音節從他嘴裡吐出,竟讓莫黥鹿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顫。

  「去哪裡?」他問道。

  「唔!」蘇柯眯起眼,想了想,臉上是一種懷念的思情,他說:「我想去鄉下看看,不知道那裡山林裡的溪水是不是還和從前一樣清。」

  「那走吧!」毫不遲疑,莫黥鹿方向盤一轉,從原先的道路換到了另外一條。

  那日,沒有預兆的,他們換了行程,從尚城一路以北開,直到晚夜才到了鄉下,兩人在當地的旅店裡睡了一晚。

  當夜,蘇柯和莫黥鹿並排睡,那晚他想很多,對於莫黥鹿,對於他自己,重生於此,他一直覺得生活安逸,與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好好的過下去便好,可日後總會長大。他們會面臨更多的紛爭,如今的社會並不會認同他們,莫黥鹿的家庭,莫黥鹿的工作,都是一道道過不去的坎。

  他出生世家,三代從官,若進了政界必定是官途順當一世平穩,可他遇到了自己,便必定會變得艱難坎坷,有些言語會攻擊他,緋聞會纏繞於他,那日必定會變得狼狽惱人心。

  「睡不著?」突然一隻手蓋在了蘇柯的眼睛上,溫暖乾燥的大手輕輕的磨蹭蘇柯的額頭,帶著溫柔的倦意。

  蘇柯抬起頭握住莫黥鹿的手,抬起臉在他的掌心裡蹭了蹭,「你有沒有後悔過?」

  「什麼?」

  「因為我,讓你的仕途平復不前,讓你和父親關係決裂……」他說的緩慢,男孩的眼裡帶著輕愁,不像往日笑容滿面的樣子,讓莫黥鹿看著有些心疼。

  他抬起頭揉了揉蘇柯的額頭,「做都做了還談什麼後不後悔,我只知道現在的生活很好,我活的自在過得開心,有什麼不好。那些權勢名利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莫黥鹿很少說那些肉麻的話,不是他不會說,而是那些話不用說,他的一舉一動都已充斥了對於蘇柯的喜愛。而此刻,他說的句句都是心裡的真情實意,他是真的煩了那些官場上的勾心鬥角,遠不如軍隊裡肆意生活來的快活。

  見蘇柯微微一怔,他知道男孩心裡的那點忐忑算是平復了,他又把蘇柯摟在懷裡,左手輕輕撫摸他的後背,像是在安慰小孩似的,給他溫暖給他信心。

  「你要知道,有些話我從不開口,可一開口便是一輩子的諾言。」

  「蘇蘇,我答應你的,這輩子都要和你在一起。」

  他嘴唇微微合起,叫了一聲「蘇蘇」把轉牛角尖的小貓給喊羞了臉,此刻蘇柯那心底就再也沒半點忐忑了,他只知道臉紅了。

  紅著臉埋在莫黥鹿的胸前,得到了這個承諾,他心中高興,卻又不知怎樣表達,「我能叫出來嗎?」他動了動身子,在莫黥鹿耳邊輕輕的說道。

  「什麼?」

  「我太高興了……」蘇柯眯起眼,說出的話微微顫抖,他是愛慘了莫黥鹿,才會時不時的瞎想,如今這心算是真正定了下來,便有股說不出的快樂勁沒法紓解。

  莫黥鹿歪著頭佯裝著想了想而後笑道:「亂叫可不行,這兒隔音不好,要不我們做些別的事,來讓你這心情平靜?」

  話說著,便吻上了蘇柯,從美好的眼角一路吻下,輕輕舔了舔胸前的茱萸,而後往下含住了男孩的腹部的軟-肉。伸出舌頭慢慢舔-弄,蘇柯有些受不了,抓著莫黥鹿的手臂微微收緊,他呻吟著。莫黥鹿突然吸了一口,之後蘇柯便尖叫著洩了出來。

  吐出口中的白濁,莫黥鹿捏了捏蘇柯燒得粉色的臉蛋,道:「蘇蘇,聲音不要太大,這裡隔音真的是不太好。」

  被他這樣一說,蘇柯立刻咬住了嘴唇,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他,莫黥鹿笑出了聲,覺得他的蘇蘇可愛極了,「想要不出聲還不容易……」說罷便吻住了蘇柯,舌尖進入,掃過蘇柯的牙床,以嘴封住了聲音,之後莫黥鹿的動作便更讓蘇柯難耐了。

  要說來其實除了農舍的那一次,蘇柯主動了一點之外,其餘的時候似乎都是莫黥鹿較為先,看著縮在自己懷裡害羞的小貓,莫黥鹿突然想好好逗弄他一下。

  雙手放開了蘇柯,男孩睜開眼迷茫的看著莫黥鹿,心口微微一縮,莫黥鹿隨即道:「蘇蘇,去把包裡的潤滑劑拿來。」

  迷茫的小貓不疑有他,從莫黥鹿身上爬起來,拿來了潤滑劑,他拿在手裡,眨眨眼歪著頭看著莫黥鹿。

  莫黥鹿躺在床上,抬起頭拉過蘇柯,把他帶到自己身邊,「自己塗,而後坐下去。」

  蘇柯睜大眼,臉頰不可自主的浮出了紅暈。

  偶爾想要逗弄貓咪的主人呢今夜變的格外壞心,命令小貓自力更生。

  細長的手指輕顫,蘇柯沾了點潤滑劑往自己身後塗抹,淺淺的試了幾次,有些彆扭的覺得應該是擴-張的差不多了之後,他蹲坐在莫黥鹿的跨-上,扶著莫黥鹿早已勃-起的陽-具試著坐了下去。

  其實主動和被動的感覺真的是相差很多,蘇柯試著坐了很多次,都滑了出來,他有些沮喪的看著莫黥鹿,後-穴狠狠的收縮因為得不到而不滿意。

  莫黥鹿微微一嘆,手扶著額角,他自己也因為這而有些難忍,一是害怕蘇柯衝動的硬試而弄傷了自己,二是因為忍耐的難受,果然這個壞心使得一點都不好。他坐起身來,拉住嗚咽的小貓,把他摟在懷裡安慰。

  扳正過來了角色,主人開始運動,扶著自己高-挺的陽-具一點點進入蘇柯的身體,慢慢抽-動。夜色爛漫,蘇柯記得莫黥鹿說的,這裡隔音不好,便在受不了的時候主動索吻,一次一次的親吻,帶著濃重的喘息。

  他記得莫黥鹿說過的每一句話,他想著這人是他一直憧憬的人,便乖順便懂事,可他不知,這樣的他卻是讓莫黥鹿最心疼,最不忍的。

  他希望他的蘇蘇快樂爛漫,別因為他鎖住了自己。

 

 

第三十四章、骨裂與心疼

 

  翌日,起來後,兩人退了房間,取了車後重新啟程。睡了一覺之後,兩個人的精神都不錯,蘇柯饒有興致的趴在車窗上,觀賞著外面綠意盎然的景緻。

  莫黥鹿看了他一眼,右手拉過他的衣領,把人往自己這邊帶,「別靠在窗外,注意安全!」

  「知道啦!」小聲回道,蘇柯乖乖的坐回了椅子上。

  到了樹林後,車子就開不過去了,兩人下車,蘇柯看了看前面鬱鬱蔥蔥的樹林,心裡有些雀躍,拉著莫黥鹿就往樹林裡跑。莫黥鹿也隨他拉著,開始時他還有力氣,走在前頭,一臉興致勃勃的模樣,後來走了一段路,蘇柯就有些喘了,腳步也慢了下來。

  莫黥鹿含笑著看著他,覺得的男孩這模樣就像累慘了的小狗,就差趴在地上喘氣了。

  「怎麼過了一年多,體力還是那麼差!」他點了點蘇柯的額頭,男孩哼哼了兩聲,回頭去看走過的路,抗議道:「已經很不錯了,都走了那麼多路,累死我了!」

  他趴在莫黥鹿身上磨蹭了兩下,蘇柯不喜歡鍛鍊,體力實在是不行,走了一段山路人就累倒了,莫黥鹿看他哼哼唧唧的模樣,無奈的蹲下了身,「你該去好好鍛鍊了。」他這樣說著,人卻低了下來,「快點上來,我背你。」

  「啊!」

  「別叫了,快點上來。」莫黥鹿拉過蘇柯的手,讓他趴在自己背上。

  趴在莫黥鹿寬厚的背上,而後視線變化了,身體隨著莫黥鹿的行動而顛簸,心卻平穩安寧,蘇柯滿意的蹭了蹭莫黥鹿的背,他雙手環住莫黥鹿的脖子,在他耳邊說道:「我以後都不要去鍛鍊了。」

  「……」

  「這樣我就可以一直讓你背我了。」

  蘇柯笑的燦爛,他縮緊摟著莫黥鹿脖子的手,似乎想把他整個人都抱住。莫黥鹿一怔,後也笑了,從胸腔裡發出的笑聲,在後背震動傳入了蘇柯的心中。

  到了溪邊後,莫黥鹿才放蘇柯下來,男孩站在溪石上,抬起頭眯起眼,這日的陽光燦爛,把整個人都照的舒服,光線從林間斑駁打下,雖不及夏季的炙熱,但在這暖春裡更添了份柔軟溫和的感覺。

  離開這裡以後一年半時日,蘇柯蹲在溪邊的巨石上,彎下腰把手放入溪水中,春天的溪水有些涼,他縮回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莫黥鹿:「看來是不能下水了。」

  「你高興就好,我陪你來這也是想看看這裡有什麼變化。」他邊說邊朝蘇柯走過去,伸出手要去拉蘇柯,「快下來吧,這裡石頭比較滑。」男孩嘻嘻一笑,站了起來把手遞了過去。

  可手還沒握到,蘇柯腳下一滑,身子沒站穩,人就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溪石上,男孩痛呼。

  「怎麼了?是哪裡摔倒了嗎?」把男孩扶起來,看著蘇柯一臉的疼痛,莫黥鹿有些失了方寸。

  「哥……我腳疼。」蘇柯抬了抬腳,一陣刺骨的疼從腳踝處傳來,他有些欲哭無淚的虛弱喊道。

  抱起受傷了的蘇柯,莫黥鹿開車去了衛生院。

  蘇柯坐在小床上,老醫生看了眼蘇柯的腳,有些為難說:「你還是帶著孩子去醫院裡看吧,拍個片子,這腿怕是骨折了。」

  莫黥鹿手一顫,聽到這話,看了眼小臉煞白的蘇柯,他心裡感覺這比自己受傷躺著動不了還難受。

  「疼的厲害?」

  「沒有,忍得住。」

  話雖這樣說,可他臉都煞白了,小腿不停的抽著。

  從鄉下到鎮上的醫院少說就要一個小時,莫黥鹿看了眼蘇柯,沒猶豫就抱起他朝部隊方向去。在部隊裡,不論這部隊有多偏僻,但總會擁有一處完整的醫療設備。

  莫黥鹿在這裡呆了三年,對部隊裡的人和物都很熟悉,門口的兵見了他幾乎是反射性的站定報告,莫黥鹿微微頷首點頭就抱著蘇柯進了去。

  照顧士兵的醫師是新來的,看見一個大帥哥旁若無人的抱著男孩進來,他有些愣了,「你是誰,不是這裡的人不能進來。」

  莫黥鹿此刻心裡著急,便冷了一張臉,「你快看看他。」他在軍隊裡幾年,早年什麼殺伐決斷的事沒有遇到過,可在危險的事也沒有比現在折磨人了,看著蘇柯虛弱的臉龐他就覺得心在滴血,疼得要命。

  醫師被嚇了一跳,夾在鼻樑上的眼鏡滑了下來,又被他推了上去,他瞄了莫黥鹿一眼,沒動。就這時,門外來了人,是以前莫黥鹿帶過的兵。

  那人也是教官,一進來就朝那那邊僵著的醫師喊道:「黥鹿哥是我教官,你快別磨蹭了,先看看這男孩啊!」

  「知道了,知道了……」醫師連連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莫黥鹿笑笑,但莫黥鹿沒看他一眼,他的眼睛都在蘇柯身上了。

  在部隊裡治療慣了這種傷,但因為給治的都是些粗壯的大老爺們,現在換了個瘦瘦弱弱的白嫩男孩子,這醫師倒是不好下手了,主要是這護著孩子的男人太凶了,他下手一重,那人就冷眼瞪了過來,攪得他心裡惶惶的。

  拍了片子,是骨裂,醫師幫蘇柯包紮了腳,說是要休息一段時間,這時候蘇柯的腳已經是不那麼疼了,只是臉有些白,聽了醫師的一些叮囑,他點點頭,倒是身後的莫黥鹿心疼他心疼的要死。

  可莫黥鹿又不知怎麼表達出來,嘴張了又張,愣是沒蹦出一個字來,最後只好僵著一張臉,明顯是在生自己的氣。

  半摟著蘇柯出了部隊的醫務室,莫黥鹿抬起頭就看到一排的士兵站的筆直,一雙雙眼冒著綠光,就像是饑餓了許久的虎,雙雙透著渴望八卦的光芒。

  莫黥鹿慢慢一頓,說道:「都站在這裡幹什麼?」

  一棒子兵立刻散了去。

  身後的年輕教官笑眯眯的拍了拍莫黥鹿的後背,「老大餘威尚在啊!」

  之後,莫黥鹿和部隊裡的兵說了會話,但因為心裡還擔心著蘇柯的腳他並未停留許久,在短暫的敘舊了一番之後,便開車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氣氛有些沉默,蘇柯在心裡微微埋怨自己,而莫黥鹿也在心裡自責。

  他們兩個的關係極好,但也因為這,太好了反倒想的多。

  回去的路上車開的慢,莫黥鹿怕把蘇柯顛著了,一路徐徐而行,到了昨日下榻的那所旅店,停下了車。

  莫黥鹿打開車門下車,而後把蘇柯抱了下來,一路倒是招引了不少目光,蘇柯弓著背縮在莫黥鹿的懷裡,受傷的腳小心翼翼的晾在外面。

  到了房間後,蘇柯倚在床上,他一路上都沒和莫黥鹿好好說話,此刻心裡愈發的鬱悶了,他覺得都是自己的錯,說什麼要來這裡,現在弄得自己骨裂,還讓莫黥鹿煩。

  他縮在床上,心裡越想越難受,正巧這時莫黥鹿走了過來,就見蘇柯紅著眼,模樣可憐的縮著,他被嚇了一跳,忙過去扶著蘇柯,道:「怎麼了,是不是腳又疼了?」

  蘇柯抿著嘴搖搖頭,他看了看莫黥鹿的臉色,突然就抱住莫黥鹿,軟聲軟語道:「哥,你是不是煩我了啊,別不和我說話……我一個人心裡特難受。」

  「我沒煩你,只是心疼你……」

 

 

第三十五章、去世與淚珠

 

  愛情是需要慢慢磨的,兩個人在一起時日多了,倘若磨的好那便是一輩子的緣分……

  蘇柯因為腿腳不便在家中養著,看著自己兒子出去了一次腿就骨裂了,段雷啟可是心疼死他了,事事都幫他做著,悉心照料著。

  這段時間,這蘇柯都快被養成一隻小胖貓了。

  那日本來說好的要帶蘇柯去醫院複診的莫黥鹿卻失約了,蘇柯在家裡呆了一天,也沒見莫黥鹿來,正奇怪著,那邊的電話卻打來了。

  電話是莫黥鹿的,可是打的人卻不是他,而是許久不見的李延珀。

  那邊李延珀的聲音焦急,說是莫黥鹿今天是來不了了,等他再去問什麼時,那邊電話卻已掛了。

  蘇柯詫異的看著手機,有些不好的預感在心裡浮動。

  之後過了幾天他才知道了這件事,莫黥鹿的母親去世了。

  人死的極慘,是自己割脈自殺的,因為莫黥鹿的母親在精神上一直都存在些問題,所以莫父在她的安全上一直都算是謹慎的,任何危險的器具都是離她遠遠的,卻不想她是如何得來的那一枚小刀,竟然生生的割了自己的動脈。

  人是救不回來了。

  莫黥鹿在醫院裡呆了整整三天,看著自己的母親被推入急救室搶救到最後回天無力蓋上了白單。

  那日他在醫院的長廊上坐了整整一夜,到了第二天他疲倦的睜開眼,卻看到了自己那位穿著整齊乾淨到一塵不染的父親,手指狠命的磕在一起,他覺得自己的母親是不值得的。

  莫父看著自己的兒子,停下了腳步,他有些遲疑,最終還是沒有走過去。他對於莫黥鹿從小便是極其嚴格的,不像別的孩子的父親,和兒子打成一片,這也造成了他與兒子的疏離,如今妻子死了,他也知道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的責任。

  可是從政時間久了,他學的最多的就是欺騙,欺騙別人欺騙自己,就算是心裡知道自己的錯,但嘴上是不能承認。昨夜他的妻子沒救回來,死在了醫院裡,他正和高官們把酒言歡,也許他是不知道的,也許是他知道了也佯裝不知。

  「昨天晚上母親還叫著你的名字,她說她不想活了,但她想見你最後一面……」

  「她死的時候是睜著眼的,我知道母親心裡不甘,我為她感到悲哀。」

  從自己的兒子口裡聽到這樣的話,莫父的心悶悶的疼,他張了張嘴,心裡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說一句抱歉,說一句對不起,都沒用了,他知道。

  這一刻,他彷彿老了許多……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丈夫,甚至來說也不是一個好人……虛心假意獻媚奉承這種事他做的多了,臉就像一張張永遠褪不下來的面具,快樂也好傷心也罷,都是不能說的。

  「你以後不要再管我了,就算在壓制我,我也不會回來了。」

  最後一句,莫黥鹿站在白晃晃的醫院長廊上,那裡的燈光慘白的嚇人,他面容疲倦,眼瞼下是淡淡的青色,他站在自己的父親面前,莫父懂了,兒子這一刻怕是要和自己真正的決裂了。

  三少當時出事時,莫黥鹿選擇了一個人避在家中對外面不聞不問,那時是蘇柯主動過來,讓他開心,而這一次他心裡難過悲傷,卻在此刻狼狽時,第一時間想到了蘇柯,他想著男孩燦爛的笑容,他覺得那是他的陽光,他所要追尋的美好。

  莫黥鹿從醫院裡出來,沒有開車,他走在路上,垂著頭,旁人看去就像一位失意的青年,落寞狼狽。一路慢慢地走,路的終點是蘇柯的家,那裡充滿了溫暖和歡樂,他想快些過去,卻又害怕自己這一身的陰暗讓人沾染。

  慢慢走,慢慢想,天空卻也慢慢的暗了下來,一會功夫便下起了雨。

  彷彿是春日離開的序曲,那雨下的極大,雨點如豆。莫黥鹿眯起眼看了看天,伸出手擋在自己的眼上,他就像一個瘋子,下了雨還有閒心在這處亂逛,路人匆匆而過,看到他如此,便投去怪異眼神,卻沒多話,又急忙而過。

  一記響雷從天際劃過,藍色的光亮徹天幕,一把灰色的傘進入他眼簾。

  多年之後,莫黥鹿總會想起這一幕,雨水刷刷而下,那該死的雨下的極大,澆在人身上冰涼冰涼,那隻受傷的小貓在雨天打著傘瘸了一條腿步伐蹣跚的出來尋找自己,他怔怔的看著慢慢朝自己走過來的人,覺得心口有一處再被蠶食,一點點疼著。

  蘇柯的臉極白,此刻更是蒼白無血色,他找到了莫黥鹿,便揚起唇笑了起來,在看到莫黥鹿臉上褪不去的疲憊後心裡更是一疼。蘇柯的腿腳還有些不便,打著傘一瘸一拐的朝莫黥鹿走去。

  卻在離他一步之遙時,腳下一滑,眼看著人就要摔倒,幸好莫黥鹿及時扶住了他,拿過蘇柯手中的傘,莫黥鹿害怕自己身上的雨水讓蘇柯著涼,便沒去抱著他,而是手掌輕輕扶住蘇柯的後背,拖著他,讓他走的方便些。

  「下那麼大雨,為什麼出來?」

  蘇柯沒有掩飾的說道:「心裡擔心你,就出來找你了。」

  他說的坦誠,沒有什麼好遮掩,可莫黥鹿卻覺得心口那處更疼了,他微微哽咽,臉上濕成一片,莫黥鹿單手摀住自己的眼,「我可以吻你嗎?」

  「在這裡?」

  「嗯,在這裡……」

  是在大街上,即使雨下的大,但依舊有匆匆而過的行人,莫黥鹿一手撐著傘,一手扶住蘇柯的後背,彎下腰吻住了蘇柯的唇。

  蘇柯閉上眼,他的臉頰上蹭上了濕冷的水漬,那是莫黥鹿臉上的雨水,然而慢慢的那些滴落在他臉上的水珠開始變得滾燙,他渾身一顫,悄悄睜開眼,卻看到了莫黥鹿閉上的眼中不停的落下淚珠。

  一滴接著一滴,落在他的臉頰上,很燙很燙……

  蘇柯從未看過一個人流眼淚可以那麼默不作聲卻又那麼讓人心疼,他知道莫黥鹿的母親去世了,也正因為這,在看到屋外下去了磅礴大雨後,心裡才那麼不放心。

  蘇柯仰起脖子,輕輕的回吻他,讓他安心。

  最後兩人打了的士去的是莫黥鹿的家,兩個人脫光了衣服,泡在浴缸裡,剛才被雨水沖刷的冰冷感頓時消去。蘇柯坐在莫黥鹿的兩腿之間,在回到家後,莫黥鹿就一直不多話了,他似乎在為剛才的事而有所介懷。

  蘇柯見他悶悶不響,摸摸莫黥鹿的臉,眯起眼笑著說:「哥,你不會在害羞吧!」

  果然莫軍官一愣,而後耳廓紅了。

  在雨裡哭,還索吻,蘇柯蹭了蹭莫黥鹿,覺得這樣的莫黥鹿有點不一樣,和平日裡冷硬嚴肅的那個又有些區別,有那麼些許的……可愛?突然想到自己竟然用「可愛」來形容莫黥鹿,蘇柯頓時沒忍住就笑了出聲。

  這笑聲,立刻就把剛才沉重的氣氛一掃而光,而莫黥鹿有些惱羞,他板過蘇柯的臉,有些撒氣的親了上去,牙齒在男孩飽滿的唇上輕輕啃著,大手勾住蘇柯的胳膊,把人往自己懷裡帶。

  蘇柯瞥了他一眼,哼哼了兩聲,伸出一隻手勾住了莫黥鹿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說:「哥,以後你要哭了,就到我這來。」他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挑挑眉。

  莫黥鹿捏住蘇柯的鼻子,輕笑:「我不哭了,現在我讓你哭……」

 

 

第三十六章、葬禮和結束

 

  莫黥鹿母親葬禮的那天來了很多人,多數是他父親的朋友,有人真情實意也有人虛情假意,流了幾滴鱷魚淚,換了一張悲傷哀悼的面具。

  莫黥鹿一直守在母親身邊,入殮師為她畫上了美好的妝容,比起生前還多了分嬌美。他屈著身子跪在母親身前,凝視著她美好的臉龐,他一直都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兒子,對於父親的疏遠冷漠,也使得他與母親的關係無法熱絡起來,長大至今日,他發現自己都不曾好好的看過自己的母親一次。

  他屈身深深一跪,他面容哀傷,帶著對於生母深深的內疚,其中包括了一個兒子無法沒有盡到責任的後悔和哀痛。

  他無法制止住自己的心情,手撐著地,咬著唇。

  而後,一雙手覆在了莫黥鹿的手上,輕輕摩挲,「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

  曾經聽有人說,在一個人悲傷的時候,你不要讓他忍住,而是讓他宣洩出來,就像此刻,蘇柯沒有勸莫黥鹿不要哭,不要難過,而是讓他好好的哭一場。母親的去世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噩耗,就像上輩子,蘇柯父母發生事故時那般。

  他從小受到父母的寵愛,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真的是崩潰了,那時候他已經成年,過了成年禮的他覺得自己是大人了,自由了。可當父母離開了他,他卻覺得自己又什麼都不是了,生活變得空虛,行尸走肉,他的世界沒有了愛。

  他每晚都做著噩夢,他恍惚看到了父母的身影,來帶他走,之後很久的一段日子裡他都是頹廢自閉的。

  可是生活總是要過,在時間的洗禮下,再多的疼痛都會消失,那些疼痛就像是流下的眼淚,最終都會蒸發在空氣裡,而後又是另一番心境。

  蘇柯慢慢站起,走到莫黥鹿的身後,看著他顫抖的雙肩,那寬厚的肩膀承受著與之相對的壓力與艱難,他慢慢扶住莫黥鹿的肩頭,說道:「我這輩子都會陪在你身邊。」

  作為承諾的依據,蘇柯吻上了莫黥鹿的唇,只輕輕一點,便分開了。莫黥鹿閉上眼,喉嚨裡的哽咽再也忍不住了。他抱著蘇柯,頭埋在他的腰間,痛哭。

  靈堂的門輕輕合上,莫父靠在牆壁上,他摘下眼鏡,拾去眼角的淚。他虛假了一生,如今總算是真情了一次,卻是看到自己兒子與他的男友相處的一幕,輕輕一吻,帶著一輩子的情意,他覺得……

  也許人老了,就是這樣,某些堅持了一輩子的事也可以在一念之間瞬間倒塌,他的那些固執那些迂腐,都在一夕之間動搖了。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那扇木門,而後緩緩地離開靈堂,雖然背挺得筆直,可是步履極慢,他是真的老了,歲月滄桑,帶著他也如此輕易心軟。

  葬禮辦完之後,莫黥鹿在家裡休息了幾日,等再去上班時就說要陞遷,其實要不是當初莫父的阻擾與打壓,按照莫黥鹿這樣的身份背景早不該窩在這一處小小市局裡面,他一舉陞遷,政界裡的人便都知道了這父子應該是和好了。

  莫黥鹿心中雖然疑惑,但他不願去理睬自己的父親,便只依著上頭辦事,因是陞遷了,市局裡的人便邀著他請客吃飯,莫黥鹿沒說什麼,答應了下來。

  那日他喝了一點酒,因為等下還要開車回去,便沒有多喝,一幫人一直鬧騰到深夜才算完。

  回到家後,屋子裡黑漆漆的,莫黥鹿開了壁燈,便要去浴室洗澡,脫了襯衫,修長結實的身體暴露在了空氣裡,暗黃色的燈昏昏的打著,門打開,隨著一聲輕響,浴室裡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待到莫黥鹿走後,那一直躲在牆角的人才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蘇柯看了眼關上了的浴室門,而後縮著身子,像只小貓躲進了被子裡。

  近日段爸爸和科莫都沒回家,蘇柯不想一個人呆在家裡,就來了莫黥鹿的家裡,按著平時莫黥鹿早就回家了,可今天卻是到了深夜才回來,他一個人等著莫黥鹿都快睡著了。直到聽到門響,蘇柯一驚,就醒了過來。

  蘇柯心想著莫黥鹿讓自己等了那麼久,就想要嚇嚇他,便躲在了牆角裡沒讓他發現自己。

  洗好了澡,莫黥鹿用毛巾擦拭自己頭髮,他坐在床邊上,背微微彎著,後背的曲線剛硬,屋子裡的光線全都是由走廊上的壁燈所照著。

  此刻蘇柯還是安全的,莫黥鹿發現不了他,心裡微微竊喜,蘇柯慢慢挪動自己的身體,而後張開雙手正要從後面摟住莫黥鹿時,男人便輕笑出了聲,轉身把他壓在了自己身下。

  莫黥鹿無奈搖頭道:「還真像只淘氣的小貓……」

  蘇柯顯然還不敢相信自己這樣躲著還被莫黥鹿發現了,他瞪大眼,「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

  莫黥鹿捏住蘇柯的鼻子,在他唇上親了親,「從進來就知道了。」

  「那怎麼不說啊?」

  「有只小貓主動爬到了床上,我樂得接受了,說來做什麼?」

  「你……」還不等蘇柯說出話來,莫黥鹿便先吻住了他的唇。

  把貓咪摟在懷裡細細逗弄,輕輕捏起蘇柯胸口的乳-珠,來回揉捏,蘇柯嘴裡發出細細的呻吟,莫黥鹿虛壓在蘇柯身上,嘴含住了蘇柯的乳-珠,細啃。

  覺得自己像食物一樣被啃咬著的蘇柯忍不住抵抗道:「你沒吃飽嗎?」

  莫黥鹿微微一愣道:「是啊,今天的飯局很無聊,我都沒吃飽。」

  說完,也不顧蘇柯被欲-望攪得眼角含淚,繼續撩撥他,每一寸都不想放過,莫黥鹿扶住蘇柯的胯,沒有猶豫的含住了男孩立起來的小肉-棍。

  蘇柯釋放了後,莫黥鹿才開始解決自己的欲-望。

  拿了潤滑劑,掰開圓潤的臀部,在後-穴處潤滑了些,伸出手指慢慢擴-張,莫黥鹿始終覺得一道菜若是想要嘗出它的美味那便要細細的品,慢慢的嘗。

  眼下這情況倒也差不多,他前戲做的好,沒讓蘇柯疼,等下自己便是更舒服的,當然一切都還是要以蘇柯為主,手指從一根變成了三根,逐次增加,終於等到了身下小貓的極限。

  男孩輕輕搖著臀部,咬著下唇,臉上一坨紅暈,「快點進來……」

  莫黥鹿不用忍耐,扶著自己的陽-具,緩緩進入。

  每次的進入都是如此細緻,他不急不躁,帶著一種固執的溫柔,開始運動。

  「我喜歡你……我愛你……」

  從後背式變成了面對面時,蘇柯掙紮著從床上起來,他雙手用力的勾住莫黥鹿的脖子,眼角一片豔麗的紅,他對這莫黥鹿吐露出自己的心聲。

  莫黥鹿最喜歡的便是蘇柯在情愛時的不遮不掩,他捏住蘇柯的尖尖的下顎,親吻著,「我也愛你……」

  之後身下開始猛烈的運動,蘇柯扒著莫黥鹿的後背,身體隨著莫黥鹿的動作不停顫動,有些克制不住。

  他總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個夢,一個美好纏綿的夢,可到如今,發生了種種事故,那種如在雲端的幸福,也漸漸變得踏實。抱著他的莫黥鹿是真實的,不是曾經的夢境,不是那些虛妄的幻想。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到這裡就結束了,之後是番外。有蘇柯長大之後的一些事,另外妹子們想看什麼番外可以和我說哦!

 

 

番外 送給爸爸的禮物

 

  十八歲時,蘇柯重新回到了學校,段雷啟為他安排了一所高中,他作為插班生進入了這所高中的高三。應該是安逸生活過的太久了,蘇柯進去時一下子沒適應過來,所幸老師教的他還都懂,日子也並不是如何難過。

  苦讀一年之後參加了高考,成績不算差,考了個理想的大學,離家也近,對此段雷啟也頗為滿意。

  自進入學校讀書後,蘇柯的時間便無法像從前那般隨意了,不過好在莫黥鹿平時也忙,兩個人倒也沒互相冷落了誰。

  生活依舊繼續,平凡淡泊,沒有改變,隻是時間漸漸增長,歲月如梭,在轉身之時畫下了斑駁。

  這幾日蘇柯總不在家,段雷啟覺得這是兒子長大了的標誌,雖然為此高興,可心裡還是隱隱約約有些小小的失落。

  睡在他身旁的科莫翻了個身,眯起眼看他,男人的背影在昏暗的光暈裡顯得有消瘦,他伸出手,長長的手臂勾住了段雷啟的腰,「快點睡吧!」

  段雷啟轉過身來,趴在科莫的胸膛上,手指戳了戳愛人的胸口,「你說?兒子是不是不要我了啊!」

  科莫閉上眼,沉默了三秒,對於這個從段雷啟口中已聽到了不下十幾次的疑問,他最終選擇了沉默,不過為了防止段雷啟再問……「親愛的,我發現你精神還不錯啊!」他挑眉,而後壓住段雷啟的後腦勺,不顧段雷啟「嗚嗚」聲,霸道的吻了上去。

  「科莫,等等……」趁著喘息片刻,段雷啟手抵著科莫的胸膛。

  一向溫柔的法國男人,此刻卻沒有那麼好耐心,他扯過床單,圍在段雷啟暴露在空氣裡的身體上,雙手遊移在他的身上,早知道能用這種方法讓他閉嘴,他早就用了。

  扯過床單,而後自己翻了個身,壓在了段雷啟身上,開始聳動。

  過了幾日,還不見兒子回來的段爸爸,終於是坐不住了。

  他打了電話給蘇柯,那邊蘇柯不知道在做什麼,身邊都是雜音,段雷啟有些聽不清,重複了兩遍,可那邊就掛掉了。

  他愣了一下,而後茫然的看著被掛斷的電話。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孩子開始長大,慢慢獨立,離開自己。他坐在沙發上,手裡捧了一堆兒子小時候的照片,他撐著下巴,目不轉睛的看著照片上可愛的小孩。

  對於蘇柯的態度,段雷啟一直都秉承著自由發展,隨他性子。他一直對於當時在醫院裡見到蘇柯這件事耿耿於懷,始終覺得自己虧欠了兒子什麼,其實他什麼都不欠。他已經是一個極好的父親了,根本就不必拘束於那些無謂的歉疚。

  段雷啟是極怕冷的,到了冬天一般他都是窩在辦公司裡批文件,有什麼事都招呼了科莫去辦,反正這茬就怕沒事做。

  這日正是極冷的天,屋外行人身上都裹得嚴實,步履匆匆,段雷啟看著窗外,覺得自己幸好沒出去。

  這時電話響了,他拿起手機一看,上麵寫著「乖兒子」,段雷啟面上閃過喜色,接了電話。

  「爸,我這裡出了一點事,你能來一下嗎?」

  電話那頭,蘇柯聲音有些顫抖,段雷啟聽了覺得兒子這語氣有點不對,可是問了幾句,蘇柯卻是不說。

  他只好問,「你現在是在哪裡?」

  「就在家裡,爸,你快點過來。」說完就掛了,有些匆忙,段雷啟立刻站起來。此刻科莫剛被段雷啟叫出去辦事不在身邊,他只好一個人去取車,而後開去了家中。

  大雪紛飛,街道上都是些殘雪,車子開不快,可段雷啟心裡又因為擔心蘇柯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所以這廂心裡著急得要死。

  他開著車在路上寸步難行,看了看路上淒清的人影,咬了咬牙,把車子停在了路邊,而後自己奔跑回家。

  反正這裡離家也不遠,這樣跑跑也能健身,感受著刺骨寒風,段雷啟這樣安慰自己。

  不知跑了多久,段雷啟氣喘吁吁,身上倒是熱了不少,臉頰上是兩坨紅暈,到了家,打開門,屋內靜悄悄的,他屏住呼吸,往前走了幾步。

  突然一聲巨響,在他耳邊響起,他嚇了一跳,轉過身去,就看到兒子一臉笑容的看著自己。

  「爸爸生日快樂……」

  段雷啟詫異的看著這眼前的一切,從飯桌到客廳之間擺放了一長桌,上麵是各色佳餚,此刻耳邊音樂響起,原本不知道都藏在哪裡的人都紛紛出來,帶著笑意。蘇柯走到段雷啟旁邊,拉住段雷啟的手,把他帶到桌子前麵。

  「爸爸,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樂。」

  蘇柯彎起眼角,燈光下他的眉眼看起來格外美好,拉著段雷啟的胳膊,親暱的喊著「爸爸」

  「今天我生日?」

  「爸爸,你忘記了,這個是誰發來的?」蘇柯笑著拿出手機,在段雷啟面前晃了晃,只見上麵清晰的一行字「科莫,明天我生日,你知道的啊?」

  「這是……群發!!!!」段雷啟湊近了看,頓時七竅生煙。

  蘇柯無奈的摸摸段雷啟,「爸爸,你太呆了。」

  這時,一直站在他身後的科莫抱住了他,「親愛的,難過的事別想了,先來吹蠟燭吧!」

  段雷啟吶吶的點點頭。

  作為壽星,段雷啟吹完了蠟燭之後許了三個願望,其實早在很久之前,他就不曾在過這樣形式的生日了,成年之後,便覺得自己長大,已不再需要過什麼生日,往後歲數有了,便更加不在過了。

  往年這個時候,也隻不過是與科莫一起吃頓飯,而後溫存一番。

  「這些東西是誰弄的?」

  切完蛋糕,吃完了飯,段雷啟想起問這一桌子菜,兒子蘇柯揚起眉,「爸爸,都是我燒的。」蘇柯有些自豪,這幾天他都在學燒這些菜,為的就是今天能為爸爸做一桌子豐盛的菜。

  段雷啟微張嘴,有些不敢置信,他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兒子,看的蘇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才垂下了臉,埋在科莫肩頭。

  蘇柯有些擔心的看著他,段雷啟肩膀一顫一顫的,「爸爸,你……沒事吧?」

  段雷啟擺擺手,發出悶悶的聲音,「沒事,爸爸……爸爸隻是太感動了。」說完,還嗚嚥了幾聲。

  蘇柯一愣,而後會心一笑。

  他走到段雷啟身側,伸出手拉過父親,拿了紙巾,輕輕拭去父親臉上的淚,蘇柯想像著從前自己父親的模樣,而後看向眼前的段爸爸,重合在一起。

  「爸爸,我長大了,之後……等過了幾年,或許再過幾年,等你沒法照料我時,換我來照顧你。」

  「好嗎?」

  「嗯……」

 

作者有話要說:

段爸爸的番外,寫了一段,而後是什麼呢?眯眯眼……

 

 

番外 容易臉紅

 

  晚風靜靜,蘇柯趴著,手擱在莫黥鹿的胸前,他臉微微紅著,因為趴著睡有些呼吸不過來,嘴微微張著,這樣的睡姿著實讓他有些不舒服,低哼了一聲。

  莫黥鹿微微動了下,而後坐了起來,昏黑的屋裡隻有窗外些許的月光,他有些看不清,眯起眼把蘇柯往自己身邊拉,抱著他讓他睡好,摸了摸蘇柯的臉龐,而後把人摟到自己懷裡睡了過去。

  這時候的蘇柯已經長大,臉龐稍顯棱角,四肢修長,他漸漸成長,不隻是外表的變化,還有內心,逐漸的莫黥鹿也會回憶從前的蘇柯,他的男孩,那個輕易臉紅羞澀的孩子。

  早晨起來,蘇柯已經從縮在莫黥鹿懷裡變成了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睜開眼,他迷迷糊糊的對望著莫黥鹿,雪白的臉輕輕蹭了蹭莫黥鹿的臉頰。

  醒來的聲音有些無力,軟軟的喊了聲「早」,莫黥鹿笑了笑,抬起頭親了親蘇柯的唇。

  早晨起來後的晨-勃,蘇柯眯起眼,幫莫黥鹿解決了,手握住莫黥鹿的微-勃的陰-莖,慢慢擼,細長的手指合攏又放開,指尖劃過莫黥鹿已經稍稍有水漬的鈴-口,莫黥鹿身體一顫。

  而後他看到蘇柯低下了身子,趴在柔軟的床上,搖了搖臀,「要不要進來?」

  這是廢話。

  每一個男人在看到自己的愛人如此,都會克製不住,莫黥鹿也是如此,他眼神暗了暗,而後扶住自己勃-起的陽-具,進入了蘇柯的體內。

  有了情-欲,蘇柯雪白的皮膚慢慢染上了粉色,修長的雙腿勾住莫黥鹿的腰桿,隨著莫黥鹿的運動,他的雙腿也不住顫動。

  這幾年的時光,蘇柯似乎變了些許,可又似乎沒變,莫黥鹿看著身下誘人的青年,而後俯身,在蘇柯脖頸處輕輕吻了吻,又在他耳邊輕笑:「喊一聲『好哥哥』聽聽……」

  這刻,蘇柯的臉便紅了,不是先前那種粉色,而是嫣紅嫣紅的,從脖子一路往上到了耳朵,蘇柯抿著嘴,一開始還是羞澀的模樣,莫黥鹿看著喜歡,但卻是真的想聽他這樣叫自己,便又無情的挺-動,每每在關鍵處停下讓蘇柯欲罷不能。

  最後蘇柯還是叫了,「好哥哥……快點,我受不了了。」

  他輕輕的喊了一句,聲音低極了,就像貓崽子叫似的。莫黥鹿看他這樣,就不在折騰他了,埋下頭,不再說話,開始運動。

  他撫摸蘇柯的臉,他的男孩逐漸長大,可眉眼間卻仍是少年時的清秀,眼睛微微上挑,瞪人時的模樣很美,低下頭吻住了蘇柯的眼皮,嘴唇輕輕碰了碰青年濃密的睫毛。

  第一次見到蘇柯,莫黥鹿就覺得這是一個極其害羞的孩子,多看了幾眼臉便紅了,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才特有意思,不像一般的孩子,蘇柯一直都是文靜的不吵不鬧,很懂事。

  便是如此他才特別的憐惜蘇柯,也許這份憐惜中也夾雜了些對於他的同情。在那個昏暗的廁所裡,男孩絕望的臉龐,就像一隻被折斷翅膀的蝴蝶,他看著心便覺得疼了,於是毫不猶豫的把那個心思不軌的男人踢開。

  之後的事,便是一次一次主動的示好,莫黥鹿其實不是這樣的,這個人不善言語,為人生疏,活了那麼多年,人際交往是一點都不會,可是在麵對蘇柯時,他卻能很好的溝通。

  當然這其中也有蘇柯的一部分功勞,當時就已經喜歡著莫黥鹿,並且已經喜歡了很久的男孩,就像一顆閃閃發光的太陽,全身上下都閃著光,那個時候莫黥鹿不知道,其實那種光便是愛。

  莫黥鹿說這句話時有些生硬,他想到了剛剛遇見蘇柯的時候,聯想到了後來,蘇柯與自己相處的樣子,而後問道:「你……那個時候是不是就已經喜歡我了。」

  成功勾搭上了莫黥鹿的蘇柯笑而不語,此刻的他是甜蜜幸福的,在莫黥鹿身邊那麼多年,人也放開了,不再如從前那般羞怯,他勾住莫黥鹿的脖子,想要賣一會兒關子,沒想到自己沒憋住,笑出了聲。

  他看著莫黥鹿,眼神認真極了,「我喜歡你很久了,你說的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

  「就剛認識的時候。」

  蘇柯眯起眼,「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上了。」

  那個時候他被關在悶熱的船艙裡,手腳捆綁,幾日沒有進食,身體虛弱,可也就是這個時候,他見到了自己的英雄,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刻,那張臉,也許有些青澀,但卻正直,麵無表情但眼底卻透露著關懷。

  蘇柯微微顫抖,伸出手,細長的手指摸著莫黥鹿的眉毛,眼底是回憶,「謝謝你曾經救了我。」

  莫黥鹿一怔,「是我當初沒保護好你。」他以為他在說那次的綁架,忍不住抱住了蘇柯。

  似乎想到了什麼,蘇柯饒有興致的問道:「哥,那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莫黥鹿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想了一會,然後說道:「和你離開那次,那段時間,常常會想到你,然後想這個時候,你會在做什麼。」

  那個時候,是莫黥鹿最難捱的時日,回到了家,麵對對自己愈發苛刻的父親,和四周疏離的關係,沒有了在軍隊裡的肆意自有,他就像一隻原本翱翔的鷹被放進了籠中,不自在不舒服。

  也正因為此,在人難捱的時候,便會想到曾經快樂的日子,他便是想到了蘇柯。就這樣一直想,一直想,直到有一天終於是見到了,他的心才落了下來,而後便是另一種感情,就像一顆綠芽,慢慢成長。

  可是後來,卻因為綁架的事情,讓這種感情開始瘋狂的抽長,他覺得自己沒保護好蘇柯,他心中的愧疚在積累時,也逐步增加了對於蘇柯的感情。直到後來,漸漸地無法抑製。

  解決完了早晨的生理問題,莫黥鹿抱著蘇柯去清洗,蘇柯長得一米七六,不算矮,但莫黥鹿長得高,一大個抱起蘇柯這常年不運動的男生也沒花多大的力氣。

  蘇柯趴在莫黥鹿的手臂上,兩個人之間沒一點膈應,莫黥鹿掰開蘇柯圓潤的臀,早晨醒來後迷迷糊糊的,沒帶套子,帶幸好沒有射進去,所以清洗起來也方便了些,手指輕輕探入,衝洗了一下。

  洗好了後,蘇柯先出去,莫黥鹿自己又衝了一下,回到房間時,蘇柯已經穿好了衣服。這幾日有他的畫展,這是蘇柯第一次辦畫展,心裡難免有些緊張,每次都悄悄混入自己的畫展裡,裝成路人,看著其他人的神色或聽著他們的評價。

  這小心翼翼又不敢張揚的模樣倒是一點都沒變,莫黥鹿穿戴好衣服,也跟著出來了。

  兩個人住在一起,對於早餐都沒有什麼要求,吃的是簡單的三明治,蘇柯喝了一口牛奶,舔了舔嘴唇,看了看時間,說道:「哥,你今天不去上班嗎,時間快要到了?」

  「今天不是你畫展的最後一天嗎?第一天有事我沒去,今天最後一天了,我不能錯過。」

  「啊?」

  「等一下,我們一起去你的畫展看看。」

  「不要吧!」蘇柯有些不要意思,臉皺在一起看著莫黥鹿,男人微微笑著,「快點吃,等一下我們就過去了。」

  用完了早餐,蘇柯走在莫黥鹿前麵出了門,男人跟在他的身後,表情溫和柔軟的看著蘇柯,其實要說他的感情,應該是逐漸加深。

  在每一次麵對蘇柯時,那感情的天秤都在增加,屬於蘇柯的一麵慢慢變重,變得重要,最後牢牢的壓在了他的心上,再也沒人能夠替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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